儿时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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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街是市里一条最古老的小街。街的地上全部铺的是灰黑色的麻石板,街的两边密密麻麻的建着一条走廊连各家的篾壁抹泥的平房。其中有几栋就是株洲市人民银行的职工宿舍,当时银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现在的什么中行、工行、建行那都是后来分出来的。
儿时我们这几个人,有我、阿纯、蓓蓓、晓燕、小颂、胖子哥哥、丁午哥哥上上下下最多都只差着五岁年龄,所以玩得特别好。这几个人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在银行工作,所以都住在港口街篾壁抹泥的平房内。虽然住房简陋,却也有一个好处,因为各家的门都朝走廊开着,同伴们只要有人一声喊就都出来一起玩了。
我们住房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太大的水塘,水塘一边长着大片的浮萍,到了夏天总是绿油油的一片,开出的花儿是淡淡的紫色很是雅致。水塘的另一边长着一片高高矮矮的荷莲,每天清晨草帽大小的荷叶随风摆动,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真是美极了。盛夏之时会开出菜碗大的荷花,有粉色也有白色的。只要微风吹过,就会飘来一阵阵幽幽的清香,让人沉醉其中。
不美的就是离塘不远的另一边,不知是个什么单位的食堂,烧的又是谷糠壳,每天都会把烧成黑色的糠壳推来倒在水塘边,日子长了黑黑的糠壳就堆了起来慢慢向塘里延伸,已经到了那一片荷莲的边边,塘基也仿佛在渐渐缩小。那时节这个不太大的荷塘也就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夏日里我们捞浮萍採荷叶,夏夜时我们在塘边听蛙叫听虫鸣,尤其是塘边的那棵大槐树是我们躲荫的好地方。
而夏季更多的夜晚,是我们几个都抬出家里的竹床,摆在两溜平房间的坪中,或躺或坐的听梁爷爷讲故事。但在我的记忆中,他出身帐房先生知书通墨,可是好象却只会讲鬼故事,什么阎罗地府、黑白无常,什么奈何桥、孟婆汤常常吓得我们几个小丫头都钻到人中间才敢听下去,回家时也是一溜烟地跑,生怕有什么在后面追我们。
我五岁时盛夏的一天,记得那是下午四点多钟,是胖子哥哥他们已经快放学的时间。我和阿纯一起到荷塘边玩,大槐树下不是很热,本来我们是想去採几张荷叶当帽子挡太阳,可是却见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有几朵刚刚开全,白色的花瓣粉嫩粉嫩的,黄黄的花蕊吐出阵阵幽幽的清香,亭亭玉立,婀娜妖娆,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象舞动的仙女真是美极了。
我想如果採一朵荷花给外婆看看,那该有多么美啊。想着就慢慢地往水塘边走去,可是塘边离荷花还有一段距离,阿纯在旁边喊:哎,不能去,要掉到塘里的哦!我看看荷花似乎离那堆黑色的糠壳不远,站到糠壳堆上应该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了。想着,我的脚已经踏上了那堆黑黑的糠壳,刚刚伸出手来,我就感到鞋子进了水,人也在慢慢地往下沉,原来糠壳并不是塘基,人踩上去就陷了下去。
我这一吓非同小可,只想马上退回到岸上去,谁知一使劲反而沉得越快,一下子就两腿都已经浸到了水中,我吓得大叫阿纯,阿纯不会游泳急得直跳,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这时,我已经又沉下去很多,两只手乱划着水,人也吓得有点昏昏然了,只是本能地挣扎着,可是水已经慢慢开始到了我的胸口,水也终于漫过了我的头顶,我憋不住气一张口又喝进了两口水。
我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听到的那些鬼故事都出现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向着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飘去我想,这就是阴曹地府吧?我一定是要死了。黑白无常在我左右两边狰狞地笑着,牛头马面也在身后追赶着,我吓得张口要叫,却只是喝下一大口水,我离那个黑乎乎的大洞越来越近了,我挣扎着不愿意向那儿飘。
这时,我只觉得头顶一痛,是头上的小辫子被什么扯住了,这下我不再往那个黑洞飘去,接着我的脸又被扯出了水面,我张口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又失去了知觉,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水中浮动,一下冲出水面,一下又沉进水里,然后躺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耳边只听得有人呜呜的哭声,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问: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阿纯跪在地上扒在我身边,急急地推搡着我,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好了,好了,没事了!
这下我真的清醒过来,原来我躺在大槐树下,胖子哥哥也蹲在我的跟前,脸上沾着黑黑的谷壳,身上的衣服水淋淋的,他对我嚷嚷着说:你看你,採什么荷花,这荷花採回去又放不了几天,留在这儿让大家都看不好吗?差点淹死了吧?不是揪着了你的小辫子,你就永远看不到荷花了哦!原来在我沉下水时,正好胖子哥哥放学归来,他听到阿纯哭着叫救命,再一看只有我的小辫子还在水面上,把书包一丢就跳下了水,那头顶的一痛,就是头上的小辫子被胖子哥哥扯住了,这才慢慢地被他拖到了塘边边。
我爬了起来,笑道:原来我还没有死吗?胖子哥哥说着:呸呸!你看,你看,还在说胡话呢,什么死啊死的!这时,我想起在水中见到的阴曹地府和那些牛头马面,不由后怕起来,好险啊,离那个黑洞已经不是太远哎。我张开两只黑乎乎的手抱住胖子哥哥,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小颂他们几个刮着脸:羞、羞、羞,又哭又笑!胖子哥哥赶走了他们,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走,我们回家去吧。
远远就看见外婆扶着门在等,一定是小颂他们多嘴告诉了外婆。我跑过去抱着外婆又哭了起来,外婆把我紧紧搂在怀中,摸着我的头说:好了,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拍拍胖子哥哥的头说:谢谢你了,小胖子。天渐渐有些暗了,只有一缕夕阳仍在天边,我们几个人在大门旁,站成了儿时的夏天里永不褪色的剪影
港口街是市里一条最古老的小街。街的地上全部铺的是灰黑色的麻石板,街的两边密密麻麻的建着一条走廊连各家的篾壁抹泥的平房。其中有几栋就是株洲市人民银行的职工宿舍,当时银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现在的什么中行、工行、建行那都是后来分出来的。
儿时我们这几个人,有我、阿纯、蓓蓓、晓燕、小颂、胖子哥哥、丁午哥哥上上下下最多都只差着五岁年龄,所以玩得特别好。这几个人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在银行工作,所以都住在港口街篾壁抹泥的平房内。虽然住房简陋,却也有一个好处,因为各家的门都朝走廊开着,同伴们只要有人一声喊就都出来一起玩了。
我们住房后面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太大的水塘,水塘一边长着大片的浮萍,到了夏天总是绿油油的一片,开出的花儿是淡淡的紫色很是雅致。水塘的另一边长着一片高高矮矮的荷莲,每天清晨草帽大小的荷叶随风摆动,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真是美极了。盛夏之时会开出菜碗大的荷花,有粉色也有白色的。只要微风吹过,就会飘来一阵阵幽幽的清香,让人沉醉其中。
不美的就是离塘不远的另一边,不知是个什么单位的食堂,烧的又是谷糠壳,每天都会把烧成黑色的糠壳推来倒在水塘边,日子长了黑黑的糠壳就堆了起来慢慢向塘里延伸,已经到了那一片荷莲的边边,塘基也仿佛在渐渐缩小。那时节这个不太大的荷塘也就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夏日里我们捞浮萍採荷叶,夏夜时我们在塘边听蛙叫听虫鸣,尤其是塘边的那棵大槐树是我们躲荫的好地方。
而夏季更多的夜晚,是我们几个都抬出家里的竹床,摆在两溜平房间的坪中,或躺或坐的听梁爷爷讲故事。但在我的记忆中,他出身帐房先生知书通墨,可是好象却只会讲鬼故事,什么阎罗地府、黑白无常,什么奈何桥、孟婆汤常常吓得我们几个小丫头都钻到人中间才敢听下去,回家时也是一溜烟地跑,生怕有什么在后面追我们。
我五岁时盛夏的一天,记得那是下午四点多钟,是胖子哥哥他们已经快放学的时间。我和阿纯一起到荷塘边玩,大槐树下不是很热,本来我们是想去採几张荷叶当帽子挡太阳,可是却见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有几朵刚刚开全,白色的花瓣粉嫩粉嫩的,黄黄的花蕊吐出阵阵幽幽的清香,亭亭玉立,婀娜妖娆,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象舞动的仙女真是美极了。
我想如果採一朵荷花给外婆看看,那该有多么美啊。想着就慢慢地往水塘边走去,可是塘边离荷花还有一段距离,阿纯在旁边喊:哎,不能去,要掉到塘里的哦!我看看荷花似乎离那堆黑色的糠壳不远,站到糠壳堆上应该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了。想着,我的脚已经踏上了那堆黑黑的糠壳,刚刚伸出手来,我就感到鞋子进了水,人也在慢慢地往下沉,原来糠壳并不是塘基,人踩上去就陷了下去。
我这一吓非同小可,只想马上退回到岸上去,谁知一使劲反而沉得越快,一下子就两腿都已经浸到了水中,我吓得大叫阿纯,阿纯不会游泳急得直跳,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这时,我已经又沉下去很多,两只手乱划着水,人也吓得有点昏昏然了,只是本能地挣扎着,可是水已经慢慢开始到了我的胸口,水也终于漫过了我的头顶,我憋不住气一张口又喝进了两口水。
我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知觉,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听到的那些鬼故事都出现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向着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飘去我想,这就是阴曹地府吧?我一定是要死了。黑白无常在我左右两边狰狞地笑着,牛头马面也在身后追赶着,我吓得张口要叫,却只是喝下一大口水,我离那个黑乎乎的大洞越来越近了,我挣扎着不愿意向那儿飘。
这时,我只觉得头顶一痛,是头上的小辫子被什么扯住了,这下我不再往那个黑洞飘去,接着我的脸又被扯出了水面,我张口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又失去了知觉,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水中浮动,一下冲出水面,一下又沉进水里,然后躺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耳边只听得有人呜呜的哭声,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问: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阿纯跪在地上扒在我身边,急急地推搡着我,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好了,好了,没事了!
这下我真的清醒过来,原来我躺在大槐树下,胖子哥哥也蹲在我的跟前,脸上沾着黑黑的谷壳,身上的衣服水淋淋的,他对我嚷嚷着说:你看你,採什么荷花,这荷花採回去又放不了几天,留在这儿让大家都看不好吗?差点淹死了吧?不是揪着了你的小辫子,你就永远看不到荷花了哦!原来在我沉下水时,正好胖子哥哥放学归来,他听到阿纯哭着叫救命,再一看只有我的小辫子还在水面上,把书包一丢就跳下了水,那头顶的一痛,就是头上的小辫子被胖子哥哥扯住了,这才慢慢地被他拖到了塘边边。
我爬了起来,笑道:原来我还没有死吗?胖子哥哥说着:呸呸!你看,你看,还在说胡话呢,什么死啊死的!这时,我想起在水中见到的阴曹地府和那些牛头马面,不由后怕起来,好险啊,离那个黑洞已经不是太远哎。我张开两只黑乎乎的手抱住胖子哥哥,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小颂他们几个刮着脸:羞、羞、羞,又哭又笑!胖子哥哥赶走了他们,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走,我们回家去吧。
远远就看见外婆扶着门在等,一定是小颂他们多嘴告诉了外婆。我跑过去抱着外婆又哭了起来,外婆把我紧紧搂在怀中,摸着我的头说:好了,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拍拍胖子哥哥的头说:谢谢你了,小胖子。天渐渐有些暗了,只有一缕夕阳仍在天边,我们几个人在大门旁,站成了儿时的夏天里永不褪色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