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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几次想开口,却都不知该怎么说,他知道,许暮热爱这个家,热爱这座城市,热爱这个国家。他想说的,却是要许暮和他一起离开故乡,远渡重洋。

    倒是许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强烈的太阳光,看向萧长宁,温和地开了口:“怎么了?有事和我说?”

    萧长宁踌躇了一下,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了,这才在他身边半跪下来,低声道:“大哥,我辞了军中的职务,我想,带你去美国治病。”

    许暮低头看着他,朝他笑了笑:“别跑来跑去的麻烦了,能这么安安静静在家里待着,就挺好的。”

    萧长宁苦笑:“大哥,我是想,我们去美国定居吧,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较好。”

    “嗯?”许暮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意思,想了片刻,还是笑着摇头:“长宁,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明白,去美国也就是不好不坏地拖着。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的时候,我不想再背井离乡地瞎折腾了。你看,家里的海棠开得多好。”

    这江南春色,在大洋彼岸,如何能看得到呢?

    萧长宁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停顿了片刻,终于握住了他的手:“大哥,我已经把家里的产业,还有我爸留给我的东西全部转手了,只留了这座房子。”

    许暮皱了皱眉:“你父亲交待过……”

    “大哥,我们一起去美国吧,”萧长宁温柔却坚定地看着他:“《丧乱贴》、《芙蓉图》、天青笔洗、掐丝珐琅瓶……这些东西现在都在日本,我们去了美国会更有机会接触到。”

    许暮凝眉看着他,很久时间都没有开口。

    萧长宁仰着头看他,满是歉疚:“我们一起,把这些东西都找回来。大哥就原谅我,好么?”

    许暮笑了起来,满身的沧桑和疲惫都退去,依然是当年护在他前面,说“凡事有我”的大哥,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说什么傻话,我何曾怪过你?”

    “那大哥答应了?”

    许暮站了起来,将这座陪了他半生的老宅环顾一回,坚定地点了头:“好,我们一起去。”

    ********************

    不知道是厉璟意志力太强,还是对镇定安眠类的药物有了抗药性。他吃下药去,只安稳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皱着眉挣扎着要醒来。许云泽立刻丢下手机,隔着被子按住了他的手臂。

    也许是前几天的经历太过紧张,厉璟的身体立刻绷紧了,许云泽甚至觉得如果他不是伤重躺着,可能会立刻警觉地跳起来,连忙放轻了动作,在他紧绷的小臂上轻轻拍了拍:“别动,你身上有伤呢。”

    厉璟睁不开眼,但皱着的眉头却在他的安抚下松开了,消停了半晌,忽然低声哼哼:“疼,大哥……”

    这一声带着鼻音,恍若撒娇的哼哼让许云泽失笑,想到厉璟这样杀伐决断,淡漠冷清的人,居然也会有这般模样,心里一软,忍不住轻声“嗯”了一句:“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厉璟的大哥叫什么名字,许云泽在心里说了句抱歉,想象了下如果厉璟醒过来知道自己占了他这口头的便宜,成了他“大哥”,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厉璟得到安慰后神色便舒展了开来,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喃喃念叨:“大哥,你别生我气,我一定全都找回来。”

    许云泽一震,在机场时,厉璟意识恍惚下,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我找回来了,大哥,你原谅我吧。”当时他被厉璟的状态惊到了,压根没来得及细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再听到,忽然明白了过来。

    厉璟这一趟出国是为了那只汝窑天青笔洗,说“拿回来了”的东西,显然就是这件文物了。那么他对着撒赖诉苦的人,口口声声喊的“大哥”,就是剧中的许暮?

    这到底是厉璟入戏太深,还是说,在现实生活中,厉璟爱的人,确实因为不得已的缘故,经手倒卖了许多文物,一心想找回来?

    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机震了一下,许云泽拿起来,目光刚一触及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字,就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又把手机丢开了。

    他早就猜到,厉璟心有所属。可直到此时此刻,才深深地感受到,厉璟对这个人的感情有多深。

    深到,愿意拼了性命,去弥补这个人的遗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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