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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草场宽广最适合放牧，是他常来的地方。他戴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草帽，背着行军水壶，穿一身褪色的蓝制服，上中等身材浓眉大眼国字脸，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一本书。忽然河滩里一阵牛铃声传来，志远知道是老徐来了。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于是把羊群赶出山谷，过河来与老徐相会。
老徐见志远的羊群过了河，让牛群停下来吃草，他快步来找志远。老徐喊：“唐教授，找你有事，你快些过来！”
志远答应一声急忙迎上前来：“徐叔，是什么事？”
“是咱们商量好的那件事。”老徐说，“运动在省城里正式拉开了！正如楚校长说的，比哪次都胡整得厉害！铺天盖地写大字报批判人，随便抄人的家，还随便斗争人打骂人关押人！楚校长已经做出安排，让来农场劳动的教授讲师们离开了。他刚才亲自跑来找到我，说和我表哥商量好了。让你一会儿把羊赶回去，就赶紧去柳树滩那几棵大核桃树下，满仓会在那里等着你。楚校长还让我提醒你，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
“校长呢？他走了吗？”志远问。
“你放心！”老徐说，“我估计这会儿已经走了。”
“徐叔，连最基本的社会秩序都没有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志远说，“古今中外，有哪个朝代的当政者，自己会把自己有意搞乱呢？这有些太不正常了呀！”
老徐笑了：“首先，像你这样的人给弄来山里放羊，就已经很不正常了！把地分给人又很快变着花样收回去正常吗？反右正常吗？跃进正常吗？动员人虚报粮食产量正常吗？让人吃大锅饭正常吗？当然，这次的运动就更不正常了！咳——！我们这样的牛倌儿羊倌儿，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呢？”
忽然山坡小路上响起跑动的脚步声，有人喊：“看！在那里，在那里！”
老徐小声说：“不好，快走！”但已经来不及，那帮红卫兵分散开冲下河岸，把他们包围了。
一个红卫兵问老徐：“你是干什么的？”
“生产队放牛的！”老徐大声说。
“到一边去！”红卫兵蛮横地说。老徐瞪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志远，匆匆走了。
那个红卫兵看着唐志远，明知故问：“你是唐志远？”志远点点头。
“把羊集中起来，我们现在回去！”红卫兵神气地说。
志远把羊群赶上河岸到了路上，有几个红卫兵紧紧跟随在志远身后。一出山口志远就看见，农场大门两边墙上，几个红卫兵正在张贴标语。羊群过了破旧的漫水桥，沿河沟旁小路走到农场后门，到了后面的院子。院子靠近后门的地方，一边是猪圈，一边是羊圈。再往前一些，两边的大房屋是农具和粮食仓库。
一进门志远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正在扫地的楚校长。王教授、安教授、李教授他们也在，和老张一起正给杀猪的师傅帮忙。几个红卫兵围着看杀猪，跟着志远进来的红卫兵看见了，也跑过去观看。院子里有许多新贴的标语，其中一条写着：“打倒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
楚校长看了一眼发愣的志远，咳嗽了一声，装着整理衣袖，把扫地的大扫把靠在标语的“少”字下面。他看了一眼志远，又看了一眼那个“少”字，拿起扫把继续扫地。志远此时心乱如麻，竟没有领会楚校长的用意。
一旁察言观色的张场长急了，说：“唐教授，咱们把羊数一数！”这一声让志远如梦方醒，回想楚校长刚才的举动，再看一眼那个“少”字，顿时之间心领神会。看到张场长打开了圈门，志远快步跑到羊群前面，站在圈门旁开始数羊，心中暗暗谋划着脱身之计。
等四十多只羊都进了圈里，他故作惊慌地说：“糟了，张场长，少了三只羊！大概回来时赶得急了些，把这三只羊丢了！”
“少了三只吗？”张场长说，“咱俩儿进圈里再数数。”
两人进到圈里，张场长一看没人跟进来，向志远伸了伸三个手指头。志远点点头，明白这是张场长要他坚持说丢了三只羊。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羊圈里出来，看见何建邦也来后院看杀猪。张场长大声说：“丢了三只羊，唐教授，你太粗心了！趁天还亮，你得赶快去找，我给你派几个人当帮手。”
“张场长，这都怪我疏忽大意。我知道它们大概在哪里，我这就去找。”志远说着向后门走去。
“回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大喊道。志远回身一看，正是那个何建邦。
两个原来天天在一起上班、关系相当不错的人，就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相对而视。何建邦用生硬的语气说：“不用去找，羊会自己回来的！”
老张一边手里忙着褪猪毛，一边留心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笑了笑说：“只有猪知道自己回家，牛和羊都不会自己回来。咱这山里有狼呢，夜里会把羊吃掉的。这可是公家的财产，损失了多可惜！趁天还大亮着，应该赶快去寻找。”
杀猪的师傅也说：“老张说得对，是得赶快去找。三只羊呢，这可损失不起！”
红卫兵中有人附和：“贫下中农都说应该去找，那就去找吧。”
何建邦说：“好吧，去把羊找回来。”将那又高又壮的家伙叫到一边耳语起来。
老张心中暗喜，大声对志远说：“先去吃点儿东西。等太阳一落，山里就冷了，要把衣服穿上。”
志远内心又兴奋又紧张，尽量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走到前院。进食堂喝了一碗稀饭，拿上两个馒头边吃边走。到宿舍把手电筒装进挎包，穿上一件外套来到大门口。有六名红卫兵在门口等着志远，他们都拿着手电筒。
志远和红卫兵们走进山口，下了河岸过河到对岸，接连搜索了几个山谷。志远整天在山里放羊，两腿已锻炼得非常强健，走山路毫不费力。而那些红卫兵却有些吃不消了，一个多小时连续的上上下下快速行走，让他们腿脚发酸发软甚至打颤了。所以再次过河对他们来说，就不太方便了。因为河上没有桥梁，要从一个一个的石头上跳过去。这些石头许多都长着苔藓，又湿又滑。志远建议他们脱了鞋袜下水过河，但那个又高又壮的家伙不听，抢先从石头上跳着过河。结果噗通一声跌到河里，湿淋淋爬起来扶着石头上了岸，坐在那里不能动了，明显是崴了脚。
大家过河把他抬上河岸，两个人搀扶着他回去了，志远和别的三个红卫兵继续找羊。志远心里想，等再搜索一两个山沟，这几个红卫兵就该被拖垮了。那时候天也该黑了，找机会脱身就容易了。搜索完一个山谷，到另一个山谷口时，天色已有些发暗。向谷中望去，只见山峰幽暗险峻，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在其中回荡，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志远走进山谷，说：“大家要注意，天开始黑了，草里蛇多，尽量小心一些。”那几个人听了，一齐打开手电筒，提心吊胆地跟在志远身后。
忽然山谷里面传来羊的叫声，那几个红卫兵都高兴地说：“原来羊在这个山沟里！”
可是志远听了不由心里暗自发笑，也暗暗高兴和激动。原来他听出来这是老徐在学羊叫，是老徐在这里等着接应他呢！
老徐离开志远以后，急忙赶着牛往回走，碰到了村里的一个人。老徐委托他把牛赶回饲养室，自己原路返回到了农场斜对面，从小山嘴爬上去，藏在斜坡上的灌木林里观看动静。等了有一会儿，看见志远和一些红卫兵出了大门向山口走来。老徐立即猜测到有可能是羊丢了，要去山里寻找。老徐当时心里兴奋极了，急忙从灌木里钻出来，一路小跑赶在了志远他们前面，躲进了山坡上的林子里。
老徐在林子里耐心等待，看着他们搜寻了对面两三个山谷。当看到有人过河受了伤，只剩下三个人跟着志远时，老徐高兴得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很快想出了一个帮助志远脱身的计划，从山坡上走进旁边的山谷。
山谷口传来了说话声，接着亮起了手电光，于是老徐咩咩的学了一阵羊叫。看着手电光离自己只有几十米了，老徐躲在灌木丛后面，憋足气猛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狼嚎。这声音突如其来阴森恐怖，吓得那几个红卫兵失魂落魄掉头就跑。志远开始也吃了一惊，但随即清醒过来撒腿跑上前去。老徐从灌木丛后出来，伸手一把拉起志远，快速地上了山坡，进了林子里。
老徐的一阵狼嚎，声音在山谷间来回震荡。这个时间，这个环境，忽然间似乎山林里到处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几个红卫兵惊恐万状，早把志远忘了。直到跑出山谷到了路上，回头一看不见志远，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儿。
一个红卫兵说：“完了，唐教授肯定叫狼吃了！”几个人只好返回农场。
老徐和志远翻过山梁到了一条小山沟。志远说：“徐叔，您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他们赶跑了！”
老徐乐呵呵的笑着，说：“我在坡上看着你们过了河，他们走了三个人，我心里就谋划好了，埋伏起来等着。先装羊叫，让你知道是我。然后突然来了一家伙，这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真的有羊走丢了吗？”
“没有，这是校长——哎呀，我忘了告诉您了。校长、安教授、王教授、李教授他们都没走成，落到那帮家伙的手里了！”
“什么？没走成？”老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楚校长为了安排志远的事，给耽搁住了。但当时又怕志远知道了心里不安，只好闭口不说。
两个人走出小山沟，老徐和志远握手道别。志远说：“徐叔，今天多亏你帮助，我才能顺利脱身。只可惜校长他们没能够离开，他们会受什么样的罪，真让我担心！”
老徐叹一口气说：“这就是老年人说的，不可能事事都让你顺心。楚校长最关心的就是你，深山里不比咱山外头，你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我会抽时间，和我表哥到山里看你的。满仓等着你呢，快去吧。”（未完待续）
。这里草场宽广最适合放牧，是他常来的地方。他戴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草帽，背着行军水壶，穿一身褪色的蓝制服，上中等身材浓眉大眼国字脸，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坐在阴凉处，手里拿着一本书。忽然河滩里一阵牛铃声传来，志远知道是老徐来了。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于是把羊群赶出山谷，过河来与老徐相会。
老徐见志远的羊群过了河，让牛群停下来吃草，他快步来找志远。老徐喊：“唐教授，找你有事，你快些过来！”
志远答应一声急忙迎上前来：“徐叔，是什么事？”
“是咱们商量好的那件事。”老徐说，“运动在省城里正式拉开了！正如楚校长说的，比哪次都胡整得厉害！铺天盖地写大字报批判人，随便抄人的家，还随便斗争人打骂人关押人！楚校长已经做出安排，让来农场劳动的教授讲师们离开了。他刚才亲自跑来找到我，说和我表哥商量好了。让你一会儿把羊赶回去，就赶紧去柳树滩那几棵大核桃树下，满仓会在那里等着你。楚校长还让我提醒你，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
“校长呢？他走了吗？”志远问。
“你放心！”老徐说，“我估计这会儿已经走了。”
“徐叔，连最基本的社会秩序都没有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志远说，“古今中外，有哪个朝代的当政者，自己会把自己有意搞乱呢？这有些太不正常了呀！”
老徐笑了：“首先，像你这样的人给弄来山里放羊，就已经很不正常了！把地分给人又很快变着花样收回去正常吗？反右正常吗？跃进正常吗？动员人虚报粮食产量正常吗？让人吃大锅饭正常吗？当然，这次的运动就更不正常了！咳——！我们这样的牛倌儿羊倌儿，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呢？”
忽然山坡小路上响起跑动的脚步声，有人喊：“看！在那里，在那里！”
老徐小声说：“不好，快走！”但已经来不及，那帮红卫兵分散开冲下河岸，把他们包围了。
一个红卫兵问老徐：“你是干什么的？”
“生产队放牛的！”老徐大声说。
“到一边去！”红卫兵蛮横地说。老徐瞪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志远，匆匆走了。
那个红卫兵看着唐志远，明知故问：“你是唐志远？”志远点点头。
“把羊集中起来，我们现在回去！”红卫兵神气地说。
志远把羊群赶上河岸到了路上，有几个红卫兵紧紧跟随在志远身后。一出山口志远就看见，农场大门两边墙上，几个红卫兵正在张贴标语。羊群过了破旧的漫水桥，沿河沟旁小路走到农场后门，到了后面的院子。院子靠近后门的地方，一边是猪圈，一边是羊圈。再往前一些，两边的大房屋是农具和粮食仓库。
一进门志远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正在扫地的楚校长。王教授、安教授、李教授他们也在，和老张一起正给杀猪的师傅帮忙。几个红卫兵围着看杀猪，跟着志远进来的红卫兵看见了，也跑过去观看。院子里有许多新贴的标语，其中一条写着：“打倒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
楚校长看了一眼发愣的志远，咳嗽了一声，装着整理衣袖，把扫地的大扫把靠在标语的“少”字下面。他看了一眼志远，又看了一眼那个“少”字，拿起扫把继续扫地。志远此时心乱如麻，竟没有领会楚校长的用意。
一旁察言观色的张场长急了，说：“唐教授，咱们把羊数一数！”这一声让志远如梦方醒，回想楚校长刚才的举动，再看一眼那个“少”字，顿时之间心领神会。看到张场长打开了圈门，志远快步跑到羊群前面，站在圈门旁开始数羊，心中暗暗谋划着脱身之计。
等四十多只羊都进了圈里，他故作惊慌地说：“糟了，张场长，少了三只羊！大概回来时赶得急了些，把这三只羊丢了！”
“少了三只吗？”张场长说，“咱俩儿进圈里再数数。”
两人进到圈里，张场长一看没人跟进来，向志远伸了伸三个手指头。志远点点头，明白这是张场长要他坚持说丢了三只羊。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羊圈里出来，看见何建邦也来后院看杀猪。张场长大声说：“丢了三只羊，唐教授，你太粗心了！趁天还亮，你得赶快去找，我给你派几个人当帮手。”
“张场长，这都怪我疏忽大意。我知道它们大概在哪里，我这就去找。”志远说着向后门走去。
“回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大喊道。志远回身一看，正是那个何建邦。
两个原来天天在一起上班、关系相当不错的人，就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相对而视。何建邦用生硬的语气说：“不用去找，羊会自己回来的！”
老张一边手里忙着褪猪毛，一边留心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笑了笑说：“只有猪知道自己回家，牛和羊都不会自己回来。咱这山里有狼呢，夜里会把羊吃掉的。这可是公家的财产，损失了多可惜！趁天还大亮着，应该赶快去寻找。”
杀猪的师傅也说：“老张说得对，是得赶快去找。三只羊呢，这可损失不起！”
红卫兵中有人附和：“贫下中农都说应该去找，那就去找吧。”
何建邦说：“好吧，去把羊找回来。”将那又高又壮的家伙叫到一边耳语起来。
老张心中暗喜，大声对志远说：“先去吃点儿东西。等太阳一落，山里就冷了，要把衣服穿上。”
志远内心又兴奋又紧张，尽量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走到前院。进食堂喝了一碗稀饭，拿上两个馒头边吃边走。到宿舍把手电筒装进挎包，穿上一件外套来到大门口。有六名红卫兵在门口等着志远，他们都拿着手电筒。
志远和红卫兵们走进山口，下了河岸过河到对岸，接连搜索了几个山谷。志远整天在山里放羊，两腿已锻炼得非常强健，走山路毫不费力。而那些红卫兵却有些吃不消了，一个多小时连续的上上下下快速行走，让他们腿脚发酸发软甚至打颤了。所以再次过河对他们来说，就不太方便了。因为河上没有桥梁，要从一个一个的石头上跳过去。这些石头许多都长着苔藓，又湿又滑。志远建议他们脱了鞋袜下水过河，但那个又高又壮的家伙不听，抢先从石头上跳着过河。结果噗通一声跌到河里，湿淋淋爬起来扶着石头上了岸，坐在那里不能动了，明显是崴了脚。
大家过河把他抬上河岸，两个人搀扶着他回去了，志远和别的三个红卫兵继续找羊。志远心里想，等再搜索一两个山沟，这几个红卫兵就该被拖垮了。那时候天也该黑了，找机会脱身就容易了。搜索完一个山谷，到另一个山谷口时，天色已有些发暗。向谷中望去，只见山峰幽暗险峻，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在其中回荡，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志远走进山谷，说：“大家要注意，天开始黑了，草里蛇多，尽量小心一些。”那几个人听了，一齐打开手电筒，提心吊胆地跟在志远身后。
忽然山谷里面传来羊的叫声，那几个红卫兵都高兴地说：“原来羊在这个山沟里！”
可是志远听了不由心里暗自发笑，也暗暗高兴和激动。原来他听出来这是老徐在学羊叫，是老徐在这里等着接应他呢！
老徐离开志远以后，急忙赶着牛往回走，碰到了村里的一个人。老徐委托他把牛赶回饲养室，自己原路返回到了农场斜对面，从小山嘴爬上去，藏在斜坡上的灌木林里观看动静。等了有一会儿，看见志远和一些红卫兵出了大门向山口走来。老徐立即猜测到有可能是羊丢了，要去山里寻找。老徐当时心里兴奋极了，急忙从灌木里钻出来，一路小跑赶在了志远他们前面，躲进了山坡上的林子里。
老徐在林子里耐心等待，看着他们搜寻了对面两三个山谷。当看到有人过河受了伤，只剩下三个人跟着志远时，老徐高兴得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很快想出了一个帮助志远脱身的计划，从山坡上走进旁边的山谷。
山谷口传来了说话声，接着亮起了手电光，于是老徐咩咩的学了一阵羊叫。看着手电光离自己只有几十米了，老徐躲在灌木丛后面，憋足气猛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狼嚎。这声音突如其来阴森恐怖，吓得那几个红卫兵失魂落魄掉头就跑。志远开始也吃了一惊，但随即清醒过来撒腿跑上前去。老徐从灌木丛后出来，伸手一把拉起志远，快速地上了山坡，进了林子里。
老徐的一阵狼嚎，声音在山谷间来回震荡。这个时间，这个环境，忽然间似乎山林里到处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几个红卫兵惊恐万状，早把志远忘了。直到跑出山谷到了路上，回头一看不见志远，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儿。
一个红卫兵说：“完了，唐教授肯定叫狼吃了！”几个人只好返回农场。
老徐和志远翻过山梁到了一条小山沟。志远说：“徐叔，您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他们赶跑了！”
老徐乐呵呵的笑着，说：“我在坡上看着你们过了河，他们走了三个人，我心里就谋划好了，埋伏起来等着。先装羊叫，让你知道是我。然后突然来了一家伙，这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真的有羊走丢了吗？”
“没有，这是校长——哎呀，我忘了告诉您了。校长、安教授、王教授、李教授他们都没走成，落到那帮家伙的手里了！”
“什么？没走成？”老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楚校长为了安排志远的事，给耽搁住了。但当时又怕志远知道了心里不安，只好闭口不说。
两个人走出小山沟，老徐和志远握手道别。志远说：“徐叔，今天多亏你帮助，我才能顺利脱身。只可惜校长他们没能够离开，他们会受什么样的罪，真让我担心！”
老徐叹一口气说：“这就是老年人说的，不可能事事都让你顺心。楚校长最关心的就是你，深山里不比咱山外头，你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我会抽时间，和我表哥到山里看你的。满仓等着你呢，快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