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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步上前,举起铁锨使劲儿拍在了他的屁股上。那家伙痛得小声哎呦了一下,慌忙钻出窗子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楚娜关好窗子,小声说:“这个狗东西,竟敢跑来打我的主意,我恨不能打死他!”

    “你认出了他?他是谁?”孟玉玲问。

    “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楚娜说,“他就是马维忠,那个陷害唐志远的坏家伙!”

    韩秀兰说:“要知道是他,我非用棍子敲碎他的脑袋不可!”

    “不过今天也够解恨的。”梅雪芳说,“那坏蛋被我们狠揍了一顿,我看他腿都跛了,肯定伤得不轻。”

    “那是他咎由自取。”孟玉玲说,“他竟敢来非礼欺辱楚娜,打他一顿还算轻的。他自己干下这样的事,就是被打残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嘴说不出。但愿楚娜能顺利离开这里,以免落入他的毒手。”

    再说那马维忠,在革委会中打压排挤他人坐上了头把交椅。这家伙一贯品行恶劣,大权在手后更是胡作非为。女红卫兵中凡是有些姿色的,几乎都被他威胁利诱搞到了手。但他仍然心有不足,有一个人让他垂涎三尺,这个人就是楚娜。前几天他看到了和尹大妈买菜回来的楚娜,楚娜的美丽让他顿起邪念,他打起了楚娜的坏主意。

    一连几个晚上,马维忠都到大操场上,从矮墙上方留意楚娜家的动静。看到楚娜家的灯每天晚上都亮着,他断定晚上楚娜一个人睡在家里,这坏家伙不由暗自窃喜。这天他找了一把大改锥,晚上来到大操场。他知道家属院的窗子都是向外开的,关上后只有下面一个插销。所以他只要将改锥插入两扇窗子中缝上方,再转动改锥向外拉,下面的小插销就会被拔脱。他一直等到楚娜家的窗子黑了才回到宿舍,快半夜时起来溜进家属院,放轻脚步来到楚娜家窗前。他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屋内没有一点儿声息。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把改锥撬动着插入窗缝,没多久他就打开了窗子。他挑开窗帘一看,黑暗中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他激动得手脚发抖,哆哆嗦嗦钻进窗户下了地,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床上,可是却扑了个空。他想楚娜可能睡在另一间卧室,于是向客厅摸来,谁知猛然遭到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痛打。他强忍疼痛不敢发出一声,怕楚娜听出他的声音,更怕招来巡逻队。这坏蛋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多处受伤,狼狈不堪地返回宿舍。他的一个膝盖肿了,而且不敢坐椅子,楚娜一铁锨敲断了他的尾巴骨。他谎称自己得了重感冒,卧床不起养伤。

    马维忠逃跑后,紧张的搏斗让姑娘们兴奋得难以入睡。

    孟玉玲说:“幸亏今晚有我们几个在这里,要真是楚娜一个人,那可就太危险了!”

    “我一个他也休想得逞!”楚娜说,“这狗贼也真会选时间,偏偏今天跑来,自己送上门来挨打!”姑娘们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五点钟大家起来,帮着楚娜整理好东西。楚娜穿上妈妈的棉猴大衣,带着大口罩。这样即使天亮了,别人也轻易认不出她。

    五点半钟大家拉着小拖车来到门房,看到卡车停在大门口,车上已经上去了好几个人。就要分别了,姑娘们都流出了惜别的热泪。楚娜和大家一一拥抱告别,从卡车后面的小梯子上了车。大家一件件把行李递给了楚娜,站在旁边等待卡车开动。不断地有人陆续到来上了车,不一会儿司机也来了。这时东方晨曦微露,卡车缓缓启动了。楚娜在车后面和大家挥手告别,姑娘们又一次热泪盈眶。

    车厢里依然很黑,楚娜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行李,坐在了捆绑起来的被褥上面。天开始亮了,楚娜扫视车内,一共不到二十个人。都是学生,她一个也不认识。汽车摇摇晃晃前行,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楚娜把棉猴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眼睛,也打起了瞌睡。

    上午九点多钟,卡车到了农场。司机把车停在麦场上,下了车拿着杯子进了大门去倒水喝。学生们开始下车,并帮着楚娜把行李拿了下来。大家都提着或抱着自己的行李走向大门。楚娜把行李装上小拖车,大致用绳子拦了一下,落在大家后面慢慢向前走。等别人都进了大门,楚娜取下口罩,放快脚步拉着拖车向山口走去。

    进山口后又走了一段路,楚娜停下来,用绳子仔细把行李绑了绑。楚娜带的行李可真不少,一个装衣服的小皮箱、被褥、锅、脸盆、一小袋大米和两箱压缩饼干,还有菜刀和其它的东西。多亏了这辆小拖车,不然楚娜根本拿不动这些东西。一路的上坡,楚娜有些微微的出汗。她脱掉棉大衣搭在行李上,拉着拖车走在空无一人的山间小道,不由感到有些寂寞和胆怯。她边走边观望四周的山景,突然脚下被拌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一把满是露水的砍柴刀。她捡起砍刀甩掉露水,手握着冰凉的刀把,顿时感到胆壮了不少。这把刀连木把有二尺多长,轻巧而锋利无比。楚娜如获至宝,拿在手里抚摸观赏一阵,把刀插在两个饼干箱之间继续前进。

    楚娜经过了好几个沟口,找到了去年夏天野营时进入的那个山谷。沿着人们砍柴割竹子踩出的小路往进走,一直走到山谷的尽头。楚娜感到又饥又渴,她停下脚步休息了一会儿。抓了两把大米放进小铝锅,拿到小溪边洗了米后加上一些水。她用几个石头支起锅,又找来一些干草枯枝,照着爸爸的做法生着了火。楚娜吃了一个烧饼,把两碗粥也喝光了。她收拾好东西,开始翻越山梁。

    幸好山坡并不陡峭,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所以楚娜拉着拖车并不十分费力。但她不久还是感到手臂酸困,只好停下来休息。于是她又照着爸爸的做法,把绳子搭在肩头上,像纤夫拉船那样,拉着拖车前进。

    楚娜上了山梁,望着去年夏天野营过的山谷。那时青山绿水的景色,换成了眼前满山的红叶,更加显得美丽壮观。这是一个有多样景观的山谷,有犹如刀切的悬崖峭壁、飞流直下的瀑布、高入云霄的山峰、形状怪异的石柱、清澈见底的大小水潭和满山茂密的森林。

    往山下走,楚娜感到轻松多了。她找到了去年大家扎营的地方,那些搭建的一个个窝棚依然存在。窝棚顶上的树枝和蒿草,已经变黑结成了一个整体。她来到自家住过的窝棚前,想到和父母在这里度过的愉快时光,不由泪流满面。她看了看那个用来遮挡窝棚口的小门,依旧完好可以使用。这是唐志远帮爸爸用树枝蒿草做的,连窝棚顶也是他和爸爸一起,用藤条仔细做了固定。她回忆起在山里游玩时,唐志远就像一个大哥哥,处处关心保护着她。她想,唐志远熟悉这一带山林,也许就藏身在这附近。要是那样的话,她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他一定会感到非常惊奇,也一定会非常高兴。

    楚娜把窝棚清理干净,铺上新鲜的干草,把行李都搬了进去。她打开小皮箱,取出孙莹每次到家里时,都要拿起来看一看的镜框,现在这个镜框对她有更加特别的意义。有了这个镜框,就连这个小小的窝棚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她跪下来把镜框放在小皮箱上面,望着爸爸妈妈微笑的面容,心里默默地说:“爸爸妈妈,保佑女儿尽快找到唐志远吧!”爸爸妈妈都望着她微笑,好像都在答应和支持她的请求。楚娜决定在这里住几天,希望能在这一带找到唐志远。她提着砍刀搜集烧火的干柴,来到去年夏天大家天天游泳的那个水潭边。水潭依然清澈见底,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回想那时的热闹情景,而今自己孤身一人独立潭边,楚娜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楚娜把干柴拿到窝棚附近。爸爸妈妈去年支锅的那几块石头,还在原地静静地躺着,它们中间还残留着一些烧过的树枝。楚娜睹物思人,流着泪开始生火熬粥。

    饭后楚娜又搜集来不少树枝,其中一些是从树上砍下来的,这些新鲜的树枝可以使火堆燃烧较长的时间。楚娜听爸爸说,夜晚在窝棚附近点一堆火,任何野兽都会避而远之。

    太阳快落山了,劳累了一天的楚娜想早些休息。她走到那几块石头旁,准备利用残存的火星点燃树枝燃起火堆。突然一阵尖利而嘈杂的叫声传来,让楚娜吃了一惊,急忙拿起砍刀紧握手中。只见有一个动物在前面笨拙地逃跑,后面一群小黄狗一样的动物紧紧追赶。忽然前面又出现了一群小黄狗似的动物,挡住了逃跑动物的去路,将它团团围在小河边的草地上。

    楚娜仔细观看,那个被围困的动物,像极了她家惨死在红卫兵手里的猫咪。它四面被围,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可怜巴巴的蹲在那里不停地叫唤。楚娜一想起自家的猫咪,对这个被围困的大黄猫一样的动物充满了同情,那些小黄狗一样的动物似乎就是一个个红卫兵。这时小黄狗们发起了进攻,大黄猫勇敢地进行抵抗,有几次险些被扑倒在地。楚娜见了不由义愤填膺,手提砍刀不顾一切地大喊着冲了过去。

    其实这些小黄狗一样的动物,就是凶残无比的豺狼。那个大黄猫一样的动物,是一头失去保护的小金钱豹。楚娜的突然到来使豺狼们受到了惊吓,一时四散而逃。但狡猾的豺狼很快发现,楚娜不过是个女的,于是好几十只豺狼重新围拢过来,把楚娜和小豹困在了中间。

    楚娜冲到小豹身边一看,它比猫咪可大多了。长得脚爪粗壮,尾巴又粗又长,而且身上有小小的黑色斑点。楚娜立即认出了它是什么,因为楚娜在动物园里见过豹子,一时不免感到有些害怕。但豺狼们开始发起了进攻,楚娜无暇多想,双手紧握砍刀准备迎击豺狼的进攻。

    小豹开始还小心地躲避着楚娜,但很快明白楚娜是来救助它的,渐渐和楚娜主动靠近。小豹和楚娜背靠背进行反击,使豺狼们一时无法下手。很快太阳落山了,楚娜担心天黑对她和小豹不利,于是引导小豹向窝棚方向移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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