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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他们做好了十二支渗着灯油的火把。涸沼和阿平各一支,其余的每人两支。

    手枪只有四发子弹。涸沼和阿平除了火把外,还准备了木棒。

    能不能冲得出去,涸沼心里也没有底,从武田、大伴、中原三人莫名其妙地被咬死来看,这不是一般的对手。

    不过,涸沼看到了可能性,那就是集体的威力。中原顺一个人举着火把出去,狼群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我们这么多人一齐打着火把,它们怎么办呢?他想要是十五个人都打着火把排成圆阵,狼群就不会轻易地冲上来了。但是有几个人留下来了。假如人们一起出动,加上年迈的岛崎安雄就有七个男人,大家齐心协力边打边撤,说不定真能下得了山呢。中途很可能会遇到暴风雨,那么沿途再留心寻找一处岩洞什么的,就可以钻进去避难了。如果找到一个小洞口的岩洞,大家都能得救了。留在鹿泽庄,不到两个小时就会死亡。

    “喂,你说”

    “什么?”听到阿平招乎,涸沼向他看去。

    “还有两具尸体呢,我和你把它背出去怎么样?狼冲上来就把尸体扔过去。”

    “”涸沼也考虑过这事,要是趁它们啃食两具尸体的间隙,能避开狼的袭击,也许真该用上。但是,狼也许对尸体不屑一顾,再说,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把死者的尸体作诱饵,这个行为也太过分了。

    “喂,你男人的尸体,你怎么想啊?”阿平问着节子。

    “我、我也不在乎了。”内藤节子考虑了一会,小声呐呐地回答。

    “好,就这么决定了。”阿平立即拍板定音。

    “不,那玩艺儿就算了吧。”涸沼心里还是不愿意。

    “为什么?放着不是可惜了吗?”阿平有些生气了。

    “想想活下去的时候怎么办吧,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会觉得心里不安宁,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把尸体扔出去有没有什么作用。在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死者身上。”

    “”阿平无话可说。

    “好象都准备好了吧。”涸沼看着真澄。

    “唉,都准备好了。”真澄回答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声音是那么圆润。这可有些奇怪,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涸沼把视线又投向乾博子,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涸沼没想到真澄和博子会提出和自己一同下山,对她们主动提出的要求,涸沼无法解释。他原来以为女人们无论如何不敢走出鹿泽庄,那样的话,他准备待男人们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后,再去说服她们;没想到那些男人退缩不前,而真澄、博子和节子倒同意了。真看不出她们还有如此坚强的脾性。真澄和博子在那伙男人的疯狂中,肉体被一次又一次地凌辱,她们没有反抗,但她们心里清楚,不管从哪方面都难逃魔掌,生命将会终止,终止在这艳丽的年华!

    岛崎夫妇主动向涸沼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涸沼看得出岛崎夫妇是下了死的决心。两人都是年老体哀,在这暴风雨的山路上,就是让他们走下山去都十分困难,再加上和狼群搏斗,近乎自杀行为。他们自然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表情十分自然。

    涸沼不明白他们夫妇从什么考虑加入下山的行列,但他看得出,他们并没有抱着活着下山的希望。

    涸沼重新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手枪。

    虽然没有什么责任感,但他这时的确感到双肩上的份量格外沉重。最初他也想过,要是得不到响应就自己下山,本来我涸沼也用不着去管别人干什么,自己也不会故意加入与自己无缘的什么团体中去,别人找到头上来了再行动。这就是涸沼的性格。

    他多少有些后悔了,要是谁都不叫,光自己出去就好。也许原来考虑的“只要一齐出去就有冲下山的可能”是错误的打算。现在,他的阵容是老夫妻加三位女性,这就很有可能碍手碍脚行动不便;不过,现在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从知道狼群包围了鹿泽庄到现在,涸沼始终在冷静地观察,寻找突围的合适时机。他知道现在不想法冲出去就悔之晚矣。这一判断必须立即付诸行动,也可说是自我行动吧。以前涸沼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现在他却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他突然想起在大鹿村住宿时感到的倦怠感。这一预感,从这次追踪行动一开始,就死死地缠住他。现在,落到肩上的重量感,又加上了一层灰涩的预感。

    “好了,我们出发吧。”涸沼站到了头里。几个人都站到了门口。

    剩下的人不安地凑上了灰白的面孔。

    “你们,真的要去吗?”松本重治不相信似地又问一遍。

    “啊。”涸沼点了点头。

    他本来张口要对松本留几句话的,又改变了主意。松本在阿铁的诱惑下奸污了中江真澄,也许还对乾博子和井上薰进行了轮奸。他觉得这人特别丑恶。听说他是一位手段辛辣的检察官。本来不应该认为检察官就应该如何如何,但对几个弱女人施以奸淫却不应该是一个有自负心的人应该干的行为。涸沼是这么想的。

    战胜不了畏惧心理的人,最终也要自我灭亡,即使能保全性命,但失去的自尊心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涸沼的视线离开了松本。

    阿平不在了。

    “是不是他胆怯藏起来了呢?”涸沼这么想,一丝不安的情绪猛然袭来,能搏斗的只有自己和阿平,要是阿平退缩下来

    阿平在走廓上出现了,肩上扛着斋藤的尸体。斋藤死后已经僵硬的四肢平张着。阿平不顾一切,找细绳绑住,硬扛了过来。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着木棒,嘴里还衔着匕首。

    “喂,阿平!”阿铁看他这个样子过来,粗暴地吼了起来“把尸体放下再走、怎么能把尸体交给你们呢,那是我们的”

    “讨厌!”阿平取下匕首怒吼一声,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着阴森的光。

    “你要干架吗?混蛋!”阿铁也拔出了匕首。

    “尸体还有一个,不能把两个都留给你们!”

    “什么,你这抢人的混蛋!”阿铁完全变了脸色。

    “把他放下来!”井上五郎也歇斯底里地狂叫“你们不是有手枪吗?”

    “是的,这不公平。”松本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躁。

    “把尸体放下,喂!”涸沼命令着阿平。

    “不,我不管怎样也要把它背出去。你要说不行,我就不去了!”阿平在大门口一屁股坐了下来。斋藤的尸体掉在地上,有趣地晃动了几下。

    中江真澄看到阿平的脸上淌着油汗,充血的双眼吃人地瞪着;阿铁和他真是一条藤上的两只瓜。你看那阿铁也是红了双眼,握着匕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看样子真会冲上去杀了阿平呢。

    真是一副丑恶的图画。

    中江真澄这时觉得全部看透了男人们的真实面目。极端的利己和毫无遮掩的性欲是这几个男人的本性。这是几个难以对付的生物,出来旅行时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秘密此时也烟消云散了。本来她以为旅途中能遇上一位志同道合的、能与自己相亲相爱的伴侣,这样自己今后的人生也就有望了。

    鹿泽庄将男人凝缩起来呈现在她的面前。

    大伴毅、中原顺、涸沼凉介这三个人在别的意义上来说,中江真澄认为也是几个丑怪。他们太冷酷了,心目中几乎没有女性的位置,只是固守在自己的世界,因此,他们和阿铁相比可以说没有什么区别。

    “咳,你这家伙真没办法!好吧,那就走吧!”涸沼只得妥协了。他拔出手枪对准阿铁吼道:“喂,阿铁,你要乱动就开枪打死你!”

    阿平赶忙穿好鞋子站到了头里。

    十二支火把点着了。

    “走喽,混蛋!”阿平尖叫了一声,打开了大门。

    2

    剩下来的八个人都凑到窗前,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到院子里。

    十二支火把集中到院子里马上组成了一个圆阵。然后很快离开院子而去。风刮得很紧,火把的烈焰被吹得呼呼作响,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黑暗很快笼罩了一切。

    松本重治把岛崎安雄留给他的手电筒照向院子。因为隔着玻璃窗、灯光十分朦胧。在那朦胧的灯光中,可以看到一些黑影在晃动。

    “看,那是狼!要追上去喽!”松本大声叫着。只见狼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眨动。狼群就象是重叠在一起似的疾驰而去。它们数量很多,从黑暗中冲出来,倾刻间又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都屏息静望着,等待枪声。只要枪一响,出去的人很快会惨死在乱斗的战场上。他们只有四发子弹,枪声也只会响四下。

    沉默压得人都透不过气来。

    松本心里祈祷着手枪的发射音,祈祷着狼群将那七个男女全都吃光。他在心里计算着,七个人加上那具尸体,它们只要吃掉大概会满足了吧;再说先前还吃了三个人呢。如果由于什么缘故狼群没能吃掉他们,使他们逃下山去——那将意味着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狼群会掉过头来袭击留在鹿泽庄的人。逃下山的人就是叫来救援队,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等救援队上山的时候,惨剧早该结束了。

    “枪声哪,快响吧!”松本在心底拼命地叫着,脸面就象石雕一般绷紧着。

    枪声没有响,只有风的声音“呜——呜——”地传来。

    “他们”松本发出了沉重的呻吟。阿铁回到了椅子上,跟着大家都坐了下去。

    松本仰着近乎呆痴的脸木呆呆地望着空间,不仅是松本,其他人都这么呆呆地坐着。他们其实什么都没看,还看什么呢?他们八个人都失去了留神的对象。

    但是,他们又都在等着枪声的传来。

    “都冲出去了吗?”过了许久,松本的嘴里才吐出这细微的一句。

    “傻话”阿铁的声音有气无力,和他的语言正好相反,听了能叫人发笑。

    松本感到万分的悔恨袭上了心头。他们七个人不是打着火把牵制住狼群,活着下山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冲出去的将得以生存,而留下来的只有等待死亡。

    ——不,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松本坚决地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打着火把出去的中原顺不是被咬死了吗?火把不会起作用的,正是这么考虑,才顽固地拒绝了出去的方案啊。出去就意味着死亡,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了。再说,松本的大脑中是那么鲜明地印着大伴毅的头被狼叼着的影象,使他完全丧失了走出鹿泽庄的勇气。不,那不是勇气,出去的人一定是大脑出问题了。不然,不会那么轻率。

    ——自己真的是被撇下了吗?他感到自己的腿在发抖,试图用力阻住抖动,没想到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别说了!”阿铁怒吼了一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别,你们别吼好不好?”正宗思可怜巴巴地哭喊着。正宗和东京子、向田良子聚在一起,乾博子提出要出去的时候,她们三个人就商量过要不要一起出去;结果三个人都没有走向死亡的勇气。她们明白,只要走出门外一步就是走向地狱。她们也知道留在鹿泽庄情况不会好转,但对勇敢地走出门去的乾博子觉得太可怜了。

    当他们七个人站到门口时,她们突然在心里涌起一股被抛弃的恐怖。七个人的身影消失以后,只觉一股凄惨的凉风直捣心头。出去了七个人,还留下八个,但这不是数字的问题,被遗弃的悲怆感并不能从数字来抹杀。现在正宗思正被巨大的恐惧所威慑,拚命压抑着想一边叫喊着一边冲出去的冲动。

    大概所有的人都有同样的感觉吧。他们正以按捺不住的狂躁心情,听着风的吼声。原始森林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就象是步步逼近的死神的脚步声。

    阿梅看了看阿铁说:“我们也做些火把冲出去吧!”

    “对了,不管怎么说,不预备些火把不行”阿铁猛地站了起来。

    “快做吧,如果趁现在”松本也慌慌张张地站起了身。

    “等等!”井上薰的叫声就象是极细的金属碰撞“是枪声——!”

    大厅一下子显得弄常寂静。

    响声非常微弱,使人辩不清究竟是什么,被井上薰一点破,倒也像是枪声。

    “是枪声!我听到了两声!他们遭到袭击了!”井上薰竟哭了出来。

    “住嘴!蠢货!再他妈哭哭啼啼的就宰了你。”阿铁举起桌子上的热水瓶,凶狠地威胁着。

    井上薰立即停止了哭声。她知道阿铁说到就能做得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住他的残暴。

    “是枪声。”松本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风声刮得很紧,在疾风中那“当”地一声无疑是枪响。他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就在刚才,还在一心企盼着枪响,企盼着七个人都被狼吃掉,可是从黑暗中传来的这一声枪响顿时击碎了他的这一愿望。

    他似乎看到了七个男女正举着火把与狼群对峙,火光赫然映着七张恐怖得僵硬的面孔,狼群围住七个人奔跑,正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火把在黑暗中分散开来,一个人,又一个人被狼扑倒在地上撕咬

    这是何等悲惨的情景,这情景不久又将在我们身上重演。

    去失同伴的悲哀感使松本瘫软下来,他的感觉也凝固了。

    “那些家伙都被吃了”阿铁笑了,只是声音在笑,脸色比哭还难看。

    突然波蒂叫了起来,那是非常凄哀的叫声。它的鼻子仰向空间,发出从喉管挤出来的、细细的近似哀诉的叫声。波蒂听到枪响,也许在召唤着再也不会回来的武田老人,或者是以动物特有的敏锐觉察出主人死了吧。

    鹿泽庄剧烈地摇晃起来。阿铁放在桌子上的热水瓶“砰”地一声摔碎在地上。四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火把!火把!”阿铁爬到了地上,一边向房间爬去,一边叫着

    3

    狼群从远处围了上来。

    道路的前后都有,开始还有一定的距离,不一会功夫竟越来越近了。

    火把燃得很旺。

    涸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阿平殿后,那家伙的肩上还扛着斋藤的尸体。

    涸沼带着队伍慢慢接近狼群。狼群随着人们的前进后退下去了。十二支火把在离地面一米高处熊熊燃烧着,好象疯狂已极的狼群也被这阵势吓住了。

    “这么看也许真能冲下山去呢。”涸沼开始产生了这种想法。每个人都找东西装好了备用的灯油,用两个小时左右不成问题。在这期间,也许能找到一处避难地,狼群眼看不能得手而退回去呢。

    前面的狼还在退着。道路的右边是一个较高的岩壁,左边紧挨着路就是原始森林。在原始森林中隐藏着大量的狼群。它们的眼睛象萤火虫似地一明一暗。由于火把的光照不远,所以还看不清狼的身子。狼群就在四周巧妙地隐藏着。

    “嗬,他妈的,真来了!”阿平的这声喊叫是在离开鹿泽庄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阿平背过身子走着,肩上的尸体越来越重,十分难走,但他并不打算扔掉;他要一直背到狼群冲上来时再撒手。

    刚才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中蠕动的狼群突然活跃起来,有好几头竟窜到火把光里,能清楚地看到它们低着的脑袋几乎擦到地面,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来呀!过来,这些畜牲!”阿平恶狠狠地骂着,用火把朝两米远处的一条狼横扫过去。那条狼马上跳开了。紧接着又一头冲过来。阿平不叫了,他没那个功夫。火光中的狼个个面目狰狞、眦牙裂嘴,看了叫人恶心。

    阿平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凉了,可是凉的感觉又被突然涌上来的火气融化了。

    在队列的前面也出现了冲击的气氛。狼群朝着涸沼不时冲上来,每次涸沼都用火把把它们打开。这条狼跳进原始森林,另一条又替换上来,低声怒嚎着冲了过来。

    从狼的冲击和怒嚎中,就能知道它们已经完全疯狂了。

    涸沼没有减低行走的速度,就这么边打边走。

    在走到离鹿泽庄大约五百米远的地方,涸沼停下了脚步;前面的路断了。本来是沿着小川支流的小道上下的,但由于大块的水土流失,山上的地皮就象是剜下来一样崩落到路上,将道路遮断了。

    这里两边都是原始森林,要是钻进去,七个人就很难保持队形,那时就会分别被狼群撕成碎片。

    看来只好通过泥土滑落下来的边缘,下到低处,再从那里重新找路。涸沼率先走向低地。狼群非常执拗,他们周围充满了怒嚎。

    七个人下到了低地,没想到悲惨的场地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岩场,就是露出了宽七八米、长三米左右的细长岩盘的平地。当七个人走进这块低地时,已完全被狼群包围得结结实实。

    “不要离开!”涸沼大声招呼着。他已经明白走进了死胡同,于是赶紧察看了一下地形。岩盘的边缘是绝壁,小川的支流在下边很远的地方象条黑带子逶迤流去;逃出去的路只有刚才下来时的那条斜坡。

    “好了,把这让你们吃去吧!”阿平把斋藤的尸体扔到了前边。

    可是狼群根本不打算啃吃死尸,它们怒嚎着涌了上来。

    涸沼操起了手枪。

    “好吧,我在前面打开一条血路。我们要登上前面的斜坡,记住,决不能掉队!”

    二十多头狼背对着斜坡逼了上来。涸沼瞄准了最前面那一头。当扣动扳机的瞬间,那只狼跳了一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子弹刚好打中了它的脑门。接着,涸沼又连开了三枪。当打死第四头的时候,涸沼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恐怖。

    他以为打死几头后,其余的狼会产生暂时的动摇,然后再瞅个空隙冲破包围圈。然而,狼群对同伙的死毫不介意,对枪声也没有任何退缩,只有几头狼左右交叉地换了下位置。

    映照在火光中的狼眼充满杀机,凝聚着鲜红的血色。

    格外刺耳的狼嚎声不绝于耳,那是旁边的一头发出的。

    这家伙采取了不顾后果的攻击方式,一边嚎着一边笔直对涸沼扑了上来。

    涸沼抬起右手的木棒奋力打去,正好打在狼头上,只听哼了一声就倒下了。这就成了狼群进攻的契机,刷地一下一齐扑了上来。

    涸沼把手里的火把交给了身边的真澄,用双手握紧了木棒,只有奋力冲杀打开一条血路了。他大踏步挥棒冲向前去。他已打死好几条狼了。这时的涸沼已什么都不想了,管他是生是死都要拼杀下去,只要出现一瞬间的动作迟钝,就会葬身狼腹。他象疯了似的,一刻不停地跳着、打着、跳跃躲避着。

    岛崎安雄紧紧抱着妻子的肩头。

    眼前的阿平已经疯狂了,一边发出“哦,哦”、“沙,沙”的吼叫声,一边抡起木棒朝狼打去。有两三头碰在他的棒上倒下去死了。他的火把也交给了岛崎。

    阿平已经忘了火把,也忘了同伴。岛崎能理解,他离开了火把追打着狼群。

    突然阿平惨叫了一声,只见一头狼跳到了阿平的背上,咬住了他的脖子。

    阿平倒在了地上。倒下的瞬间,他摸出了怀里的匕首,照狼的腹部猛刺。

    岛崎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涸沼和真澄、博子、节子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到处都是狼的黑影,到处都是狼的嚎叫,除此之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阿平仍在竭尽全力地挥动着匕首,象一只大虾似地躬下身子猛地跳了起来,拉下了咬在腹部和腿肚子上的两只狼。他全身浸透了鲜血,但还不愿就此倒下认输。

    岛崎扶着妻子朝阿平走去。妻子已是半昏迷状态,他拖着她接近着阿平。

    “快逃!你们快逃!不要过来!”阿平发现他们,大声叫喊着。然而声音却是那般地浑浊、尖刺,听来就象笛声似的。

    岛崎放下老伴,举着火把向咬住了阿平的狼戳去。他不顾一切地狠狠打着。待他醒悟过来时,瘦弱的妻子已经倒在地上,被狼咬住了颈项。岛崎冲了过去。但,他刚一动身就栽倒在地上,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没了,是被狼整个地撕咬去了。老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火把。他看清眼前的狼牙逼近了,就和那次在山里的农家看到的、用于除邪祭祀的狼牙一样,十分可怕。狼的牙缝里大量的唾液滴下来,这正是狂犬病的特征。岛崎知道它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了。

    涸沼一边打一边看到了阿平和岛崎夫妇倒下的情景。

    “快退,退到悬崖边上去!”涸沼大声招呼着背靠背站着的三个女性。到了这个关头,冲杀出去已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从死里逃生是不可能了。能做的事情就是退到悬崖边上,与狼拼到最后。他护住三个女性一步步向后退去。

    旁边就是悬崖了。

    涸沼把她们三人护在身后,自己站在前边。幸运的是,她们三人始终举着火把背靠背地站着,都还没有被狼咬伤。

    狼群又形成了半圆形逼了上来。

    阿平和岛崎夫妇的尸体边上还燃着五支火把,狂风把火焰吹得更亮。一条狼叼住阿平的尸骸不让别的狼争夺,那情景实在太悲惨了,火把把那条狼映得清清楚楚。

    涸沼操起木棒站在半圆形的狼群前面,数不清它们到底有多少头。狼群对着涸沼身后的七支火把围了上来。风呼呼地把火苗刮得左右晃动,使狼群的影子也大幅度地摆动起来,再加上狼群自身的走动,所以视野里塞满了无尽的狼。

    涸沼做好了准备,感到面前的野兽是不可摧毁的、疯狂的群体。

    中江真澄和乾博子、节子三人还是背靠背地站着,身后就是断崖,已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们三人紧挨在一起笔直地站着,就象化石一样。

    内藤节子这会儿竞小声诵起经来。不,也许是念的咒文,聚精会神地诅咒着什么。

    中江真澄看着涸沼和狼的殊死搏斗,身影在火光中都清晰可见。魁伟的涸沼挥着很粗的木棒不停地朝左右打去,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搏斗。一头狼瞅个空档从一边横着扑了上来,正好跳到涸沼齐眉的地方;大棒呼地一声打击在脑瓜上,顿时脑浆飞溅出来。几乎在这同时,又一条狼贴着地面象黑色的飞梭似地冲了上来。涸沼收回棒子又利索地将它打倒在地上。

    真澄知道这场死斗用不了多久就会停熄的。她看得出狼群不顾同伴的死去,象潮水般地从四面进攻。它们都张着利刃般的魔牙,嚎叫着,冲击着。它们的攻击敏捷而又凶狠。不时跳跃起来的狼增多了,它们相互间快速地跳动换位,攻击令人眩目。火光中,能看清它们赤红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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