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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牛奶已经过期变味了,可您当着我的面却那么若无其事,不让我难堪。我真恨自己的粗心,为此我愧疚了好久。

    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腿脚动弹得动时,一刻也不愿闲着。最后几年您活动不方便了,但趁着手还能做活,依然是坐在床上,戴着老花镜,给我们兄妹几人的孩子做棉袄、棉裤,您把您所有的爱、所有的精力、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了我们、奉献给了这个家,却从来没跟我们提过任何要求,即便是在您病痛最重的那天夜里,你也生怕呻吟出声影响到我们的休息,硬是强忍到天亮。外婆,每当想到这些,想到您的宽厚慈爱、顾全大局、坚强隐忍,我的心都会不由得疼痛起来。

    亲爱的姥娘,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在您最后的病榻时日里,也没能带给您更多的舒服安逸,还让您生了褥疮。那几天因妈妈想让您年前能住进有暖气的新房子,忙着搬家,白天大多是我在医院里陪护您,我没有陪护的经验,不懂得要经常给您翻身,当发现您身下长了褥疮时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妈妈向医生讨教了几个偏方:涂乳甘石、贴鸡蛋壳内皮、用艾篙棒烘烤患处等,那几天我在医院里唯一做得最多的就是趴在您的身后、用燃红的艾棒烘烤您的患处了,您从不叫嚷也不喊疼,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听到您和我姐姐、嫂子说得那番话才知道了我的粗心,您轻声对她俩说:“还是你俩在这里侍候我舒服些,丽在这里总烤我,疼呢”

    2000年腊月二十五那天,医生给您下了病危通知,我不能接受这个消息,我以为您会像平常一样挺过来,重新健康起来,因为您是那么坚强、那么乐观、那么热爱生活,况且您一直也没生过什么大病,甚至连吊瓶也打得很少,怎么这么一次就扛不过去了呢?!那天我在医院阴暗的角落里被绝望击得崩溃,那一天我流干了所有的眼泪,以致于在您出殡的那天我竟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您走得那天是正月十五凌晨,一个应该是多么热闹的日子呀,那天我一出门就遇到一支锣鼓秧歌队,咚锵咣当的喜庆鼓乐声,在我悲伤的心里听来却像极了一首哀乐。自那天后好长一段时间,所有的春花秋阳、美好圆满、笑声盈盈,都成了对我的一种冒犯,因为我亲爱的姥娘已经感受不到它了,它越美好我反而越觉得伤感。

    亲爱的姥娘,您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慈祥的长辈,更是一位良师益友,您虽然离去了,但您的言传身教却渗透到了我的每一个平常日子里,当夫妻吵架的时候,我会想起您的话“人没有降怕了的,只有敬怕了的,两个人要相互让着点”;当我持家理财的时候,我会想起您说的“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是穷”;当我落寞丧气的时候,我会想起您的教导“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这些朴素简单的话语都成了我一辈子的精神财富。那天逛银座时,我无意中看到一款木制的移动坐便器,专门为行动不便的老年人设计的,我一下子便想到了您,心又隐隐疼了起来,日子好过了,您却走了,世事古难全啊。

    亲爱的姥娘,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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