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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桥魏明等人在棚子的上风区,找了个礼貌又不那么尴尬的距离焦急地等着,一边奇怪,姒月姬明明是肠毒发作,怎么这血腥气比臭气还浓,而且越来越浓。

    姬雪姚冰及赵深冉等人早跑了回来,但连进棚的机会都没有,只在外面侯着,僵硬得像一块块树立的木桩子。

    刘仁抚坐在棚子外的树墩上,又抹起眼泪,唐文舒和唐雨沐一左一右地陪着他,偶尔拍拍他。

    梁通和丛明棚子里外地忙,准备草药。

    其间梁通找个借口,来到鹰空待的上风区。众人问起姒月姬情况如何,梁通深锁着眉头微微摇头,很是担心的样子。铁梨受不了他打哑谜,问他:“你就直说,姒月姬,不是,姒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梁通叹气,说了四个字:“行将就木。”而后又追加了一句:“不过若是我,就直接判定他已经死了。”

    他的担心倒不像是装的,除去鹰空的身份,他毕竟是个郎中,受不了自己在病者面前的无力感。

    梁通又回去帮忙,后来就干脆不怎么进棚子了。按他的说法,是因为里面死气沉沉,他得离远点,以免被当做第一个献祭对象。

    好在,到了晚上,姒月姬稳定下来。

    大家随意找了些野菜野果,打了几只野兔野鸡之类吃了起来。梁通小声嘀咕,说姒月姬不排肠毒了,窦贤赋也说他脉象有所好转,可是他跟本没诊出有什么变化来。“要么就是我医术不精,诊不出来;要么就是姒大人根本没好转,他们只不过是希望太大罢了。”

    鹰空的人反倒安慰了梁通几句。

    加在一起三十多人吃饭,棚子内外却安静得针落可闻,直到窦贤赋嚎了一句:“浴桶呢?我要的浴桶呢?!”

    浴桶早被忘在脑后了。窦贤赋这声嚎太具威慑力,大家哪敢接着吃,忙跑向他们日间砍伐的大树。刀剑内力齐施展,迅速在树干里刨个大坑,也没时间磨平,运回棚子外,只在里面垫上布料,不用窦贤赋吩咐,先烧好热水倒进去,这才敢让窦贤赋验收。

    窦贤赋一脸嫌弃:“这是要把脑袋也泡进去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只顾着考虑姒月姬太高,因此这浴桶也挖的足够长,却忘了在里面垫上木枕,让姒月姬的头能露出水面。于是迅速削了一个倾斜的木墩,让姒月姬可以半靠着。

    窦贤赋把手伸进水里,又很快抽了出来。

    做个木墩用不了多久,因此那水还很烫,窦贤赋的手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梁通觉得可能很快就会起水泡。

    窦贤赋却像根本感受不到,只横了佟桥等人一眼,说道:“布匹会吸收药力,今日暂且这样,明日必须给我磨平了!”

    佟桥等人此时哪敢有丝毫不满,只管点头。另一侧坐着的侍卫们也低头不敢吱声。

    窦贤赋又对梁通说:“趁水还热,赶紧把第一包药泡加进去。”

    梁通此前来来去去也不知准备了多少草药,绝大多数都用不上,他本想问,又怕打扰窦贤赋,此时才明白,窦神医原来在那时候就开始为药浴做准备了。

    那时姒月姬还生死未卜,窦神医就相信自己一定能把他救过来,果然是高手。

    梁通一边赞叹,一边暗自回想都准备了哪些草药,打算回头有时间了整理出来。

    窦贤赋却悠悠地把这第一包草药的内容、药理、增减、炮制等一一点出,明显是要教给他们。梁通还在愣神,皇甫秀山等人已经凑上来,拿着随身的小本本记着。倒是魏明反应快,递给梁通一根树枝,他忙找块空地先记起来。

    过了不到一刻钟,窦贤赋让人填凉水,又换另一只手的食指试了一下温度,之后让大家也过来试试水温,然后才让梁通把第二包药加进去。

    梁通吹着烫得发疼的手指,在地上写上水温大概到什么程度。

    窦贤赋指挥着又加了一次冷水,换手指试过水温,又加第三包药。

    如此直到把第四包药也加进去,这药浴才能算准备完。

    窦贤赋又让人多加了些冷水,因姒月姬现体温太低,平时药浴的温度也会让他烫伤,故而初时水温需要低一些,待他泡一会儿,适应了,再往里面逐步添加热水。

    梁通看着窦贤赋为了试水温、而可以媲美红烧鸡爪的两只手,心中感叹,医死圣的细致和耐心,远超他想象,都说医死圣冷血无情,可谁又想让自己的病患痛苦甚至死去?

    窦贤赋感觉水温满意了,让人把棚子里的姬云继请出来。又扔给梁通他们一小瓶药。

    “烫伤膏,”他说:“医者的手很重要,要尽早恢复。”

    轮到梁通时,他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想猜猜什么成分,窦贤赋就直接把配方告诉了他,还让他明天多去配点。

    很快姬云继就抱着姒月姬出来了。

    浴桶就在棚子外面,姒月姬身上只被裹了个长袍,一双小腿露了出来。

    可能比有的人的大腿还要长的小腿,异常苍白,除了骨头和挂着上面的皮,看不到一点肉,因而显得更长了。

    姬云继把姒月姬小心放进浴桶,扶着他的头,另一手习惯性地扣着姒月姬的脉搏,感受能似有若无、时有时无的跳动,一遍遍提醒自己,姒月姬还活着,别放弃。他双袖浸了水,却根本没在意,连拧都不拧一下。

    窦贤赋把手搭在姒月姬另一侧的脉上,闭着眼睛似要睡着。

    日间形势紧急,梁通只插空诊了两三次脉,其他时候根本没敢打扰,此时见姒月姬稳定下来下来,就有点跃跃欲试。

    他正琢磨现在开口是否合适,窦贤赋忽然“啊呀”一声,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一瞬间看向他,心提到了嗓子眼。

    窦贤赋表情异常懊悔:“忘了放玫瑰干花了。”

    皇甫秀山问:“这玫瑰是什么功效?”

    “美容啊,养颜啊。反正都药浴了,不顺便放进去不就可惜了嘛。”

    众人:“……”

    窦贤赋犹如不知众人心中的买买皮,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玫瑰偏中性,和绝大多数药物都不想克,各种配方的药浴都可以放。”(此处纯属作者瞎编)

    一群大老爷们心中暗想暂时不想知道这些。

    梁通本着这是他单方面认的师父他不宠谁宠的原则,下定决心看向窦贤赋,冲他笑笑。并未意识到自己笑得比哭难看。

    皇甫秀山等人低下头,全当没听见。

    窦贤赋也不尴尬,撤回把脉的手,闭目养神。

    梁通忙过去把脉。可是诊了几次,只得出将死之人的结论。

    因姒月姬这是头一次药浴,窦贤赋怕他不适应,泡了两刻钟就停止了。

    姬云继把人抱起来,转身进了棚子。

    姒月姬的衣服沾了水,完全贴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挂在竹架子上。

    众人没想到的是,姒月姬这次发作,只好了两三个时辰,之后就又发作了。

    当时正是半夜,棚子外一片无声,甚至棚子里也没怎么忙乱,大家似乎习惯了。

    但在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刘仁抚不再坐着抹眼泪,而是神经质地走来走去,偶尔念叨一句:“怎么会?为什么?”

    因为血腥气浓重而臭气不那么浓重,鹰空的人这次躲得没那么远,但也不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通聊着。

    “你不过去行吗?”

    “一会儿过去便成,现在也用不上我,药草白天也准备够了。”梁通说。

    又有人问:“他怎么又发病了?”

    “本不该如此,”梁通说:“姒大人的肠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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