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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月姬和姬云继没去山寨,他们不想给律甲律坤压力,却在下山的路上碰上了他们父子二人。

    姒月姬小声对他们说:“我们去山上看过马将军了,他精神不错,只剩慢慢养了,你们放心。马将军还让我帮他查白树净,可是我手下的人对蛊毒其实也不十分在行,那个白树净又肯定会使蛊,不知律甲大叔能否派个人帮帮忙?”

    他特意不提玉容,律甲却道:“我们是帮不上了,我们要去湖州。”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律坤,续道:“我们决定报仇,杀了她。”

    律坤也点了一下头。

    姒月姬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虽说律甲律坤决定杀了玉容,但到底能不能做到,还真不好说。真到了见面的时候,一家子团聚,抱头痛哭一番,那玉容又显然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到时候可能别说杀她,他们父子被策反了都不一定。

    但这玉容又是必须要被除去的,就算看着律甲律坤的面子不杀她,也得彻底限制她的行动才行。所以姒月姬琢磨派人跟着他们,若看形势不对,他们也可弥补一下。

    律甲又道:“到时候还得姒大人多派几个人跟着,能够帮帮忙,还得有人接应。”他这是看出姒月姬的疑虑,主动说出来以自证决心。

    姒月姬自然是同意。其实他还是想再另外派人偷偷跟着去,因为明着派人去,律甲律坤就会对他派去的人心中有数,一旦他们想要反悔,自然知道如何避开姒月姬的人。除非……

    律坤道:“丛明大师是一定要跟去的。我们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唤了全名,“我们对玉容身边都有什么高手还很不清楚,有丛大师在,是最把握的。”

    姒月姬正有此意。若说有谁能够不论什么蛊毒还是其他什么毒,都能硬闯进去,并杀死玉容的,大概除了丛明,再没别人了。

    只是丛明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他决定让窦贤赋也一起去。

    律甲和律坤都表示同意。

    “至于白树净……”律甲有些为难。他和律坤都去湖州的话,还真不知道还能派谁去帮姒月姬调查白树净。

    律坤道:“其实,可以让巫医大叔前去。他的蛊术虽然不及我父亲,但绝对高于其他人。马将军的蛊毒就是他和我父亲联手解的,否则也不会解得那么利索。”

    姒月姬、姬云继都是一愣,觉得不太可能。他们倒不是不信任巫医,只是山寨的规矩只出不进。出了律甲律坤这两个奇葩,已经是耸人听闻的了。他们不相信巫医肯出山寨。

    连律甲也觉得律坤的想法不可思议。

    律坤道:“现在情况不同了,且先去问问吧。”

    于是大家又转身奔山寨去了。

    没想到,巫医竟比他们想象得要痛快得多,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姒月姬郑重谢过后,忍不住问他:“巫医大叔,莫怪我多问,您怎么肯下山,那您,之后还回山寨吗?”

    按照寨子的规矩,出了山寨就不能再回来。律甲和律坤两个例外,但那也是潜移默化得来的。例如律坤,每次出山寨都会尽早回去,绝不会出现超过半年的情况。寨子的人忍了他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大家也就麻木了。至于律甲,那是山寨曾经最为德高望重的首领,又是被人迫害才有家不能回,所以寨子里的人也忍了。

    可是巫医与他们不同。据说他从未踏出过山寨一步,甚至虫草药材都是让别人从山上带回寨子。可以说他是整个寨子的定心丸,寨民可以没有首领,但绝不能没有巫医。一旦他出了山寨,对寨民来讲,相当于最大的背叛。寨民们能容忍吗?巫医能舍得吗?

    巫医正色道:“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恐怕很难再独善其身了。”

    姬云继颇感难过。山寨不与外界接触,安静,也安全。是他们的到来,让山寨成为姬贯虹的眼中钉。一旦他们不能胜过姬贯虹,他早晚会对山寨实行报复。

    “对不住……”姬云继刚要道歉,却被巫医制止。

    巫医继续说道:“本来我也想,就这样躲在寨子里,直到实在躲不掉再说。可那天看见马将军……唉,马将军从不与朝廷抗争,他只是想像我们一样,安安静静过日子。可是皇上容不下他啊。那么大一个将军,都差点被毒死,何况我们?你以为皇上收拾了西南之后,能放任我们南疆自由自在?不能啊。皇上的野心,比先皇甚至先先皇大了不知多少倍。王爷,就算是没有你们,我们也终归要彻底归顺姬贯虹皇上。你以为他只是要做个皇上吗?他是想向世人证明,他是比姒家、比姚家历代的皇上都更伟大!”

    姒月姬不由一震:“您怎么知道这些?”

    巫医捋着胡须微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从不出寨子,就是井底之蛙,对天下事什么都不知道啊?”

    姒月姬惭愧,忙摇头。“当然不是。”

    巫医“呵呵”一笑,道:“我的确是。”

    姒月姬等人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巫医说:“你以为我除了蛊术巫医尚可自傲,其他还能懂些什么?我见过的人和事,实在太少了。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都是皇甫先生跟我说的。”

    “哈?”

    皇甫秀山最喜欢往山寨里钻。最初只是为了学习蛊术巫医,后来则是看到形势变化,觉得一旦姬贯虹彻底掌权,南疆各寨子恐怕都要遭殃。是以他后来进寨,主要是为了劝说各寨子的人联合起来,早做打算。可以说,目前皇甫秀山是最受各山寨欢迎的外人。当年姬云继等人从西南回南疆,很多寨子都不让进,但倘若只有皇甫秀山自己,或者再加上个刘仁抚,就不会被拦在外面了。

    律甲毕竟回寨子时间短,回来后又经常参加议事,只有在儿子大婚时才在寨子里多呆了一阵,不了解这些情况。

    律甲可是把巫医当自己的第二个爹,没事就往巫医屋里跑,撵都撵不走,把巫医给烦得不行。因此,自然是他更了解巫医。

    但真正让巫医下定决心的,是马不坡的遭遇。正如他所说,马不坡堂堂一个大将军,都躲不过暗算,何况他们小小的一个山寨。

    所以如果是为了山寨,巫医宁可不回家,也要豁出去帮他们这个忙。

    姬云继心底更慌了,低头又要谢,被巫医拦住。

    “而且我也老了。”他说,“我也年轻过,从未出过山寨,我也好奇过。如今有这机会,我怎能轻易放过?等把你们的事办完,我也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你们放心,我已经选好了下一任巫医,他绝对能够胜任。”

    他又看向律甲和律坤,问道:“你们可知道我的名字?”

    律坤茫然摇头。巫医叫什么名字?巫医不就是叫巫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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