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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长安乃数代帝王建都之外,文物兴盛,热闹非凡,可惜谭家奇胸怀失镖之事,没有心情欣赏那闹市风光,紧随田文秀身后而行。

    只见田文秀陡然缓慢下来,低声说道:“到了,谭兄进人那雨花台后,指名会见那水盈盈,兄弟装作随身小厮,便于暗中观察,谭兄如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谭家奇急道:“这个叫兄弟如何”

    哪知田文秀竟不听他言,已大步向前行了过去。

    这时,天色已经人夜,雨花台外两盏彩绫扎成的巨型风灯,照得门外一片通明。

    田文秀突然放缓了脚步,闪在谭家奇身后,低声说道:“谭兄弟快请进啊!”谭家奇道:“兄弟不谙此事。”

    田文秀道:“不妨事,谭兄弟这身装束,一望之下,就知是镖局中的镖头,这等人一向大把花钱,素为妓馆酒楼,视作财神,谭兄尽管颐指气使,如有需要之时,兄弟自会居间应对。”

    谭家奇心中暗想:“这田文秀文采风流,只怕是此道中之能手。”

    心中念头转动,人却步上了五层石阶,直入大门。

    抬头望去,只见灯光辉煌,香风袭人,弦管不绝,到处是欢笑之声。

    两个当值的小鸨儿,久历风尘,一望那谭家奇的衣着气度,已知是财神爷上了门来,慌忙迎了上去,让人厅中,笑道:“客爷你老先坐坐吃杯茶,我这就叫姑娘们出来见客。”

    谭家奇回顾了站在身旁的田文秀一眼,挥手说道:“回来!”

    两个小鸨儿人已出了门,听得呼叫之声,忙又哈着腰儿走回来,笑道:“你老有何吩咐?”

    谭家奇道:“在下久闻雨花台的艳名,特地远道赶来。”

    那大鸨应道:“您老就是不说,怕也能瞧出您老是远道赶来,不过,您老算找对了,咱们这雨花台是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温柔有礼”

    谭家奇道:“报几个有名的姑娘给大爷听听,除美貌之外,还得各具特色。”

    这等妓院的小鸨权,大都是妓院老鸨母收的土混儿(流氓),认作义子,一面监管姑娘,一面招呼客人,还兼作保镖,别看他们对客人哈腰打躬,极尽卑颜能事,要是哪位不识相的客人,在技院之中闹事,塌了他们的台,一翻脸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妓院越大,养的这等汉也越多。

    只听那鸨奴说道:“您老喜欢哈样的,肥瘦高矮是一位俱全。”

    田文秀暗施传音之术道:“谭兄,这两个鸨奴油嘴滑舌,给他们一点教训。”

    谭家奇照方抓药,双目一瞪,冷冷说道:“我要你报名上来,哪个要你们如此多口?”

    两个鸨奴看那谭家奇紫膛脸,卧蚕眉,不怒而威,劲装佩刀,一望即知是保镖的镖师,这些人,终日在刀口下讨生活,花钱故是痛快,但脾气却大得可以,三句话说的不对,挥拳就打,而且每人都有着一身武功,十个八个人也近身不得,鸨奴们对这等人最是欢迎,也最是头疼,眼看谭家奇发了脾气,赶忙自打了一个耳光,道:“小的该死,你老不要生气。”

    田文秀又施展传音之术说道:“谭兄赏他们一锭银子。”

    谭家奇心中暗想:“你刚刚还要我发脾气,脾气还没发完,又要我给起赏来了。”

    当下探手取出一锭银子道:“这个你们拿去。”

    他身边未带散碎银于,随手摸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

    两个鸨奴,眼看此人出手赏赐,如此之重,连连道谢道:“小的们惹您老生气,您老大人不见罪小人,还有这厚的赏赐,小的们给你老叩头啦。”接过银子,一撩衣襟,真的跪了下去。

    谭家奇一挥手道:“不用了。”

    右首一个鸨奴道:“如说那清秀风雅,楚楚可人,小的介绍给你老见见那白玉霜。”

    谭家奇道:“还有吗?”

    两个鸨奴齐声道:“这两位是咱们雨花台中的两株名花,艳名倾动长安城,”

    谭家奇听他没有叫出水盈盈的名字,急急接口说道:“除了那小罗成和白玉霜,你们这雨花台还有什么样的人物?”

    两个鸨奴相互望了一眼,由左首一个说道:“有是还有一位,只是那姑娘的脾气太坏,似你老这等高贵,小的们实不敢为您老引介。”

    谭家奇道:“如果她确有绝色,脾气坏一点也不要紧。”

    那鸨奴上下打了谭家奇一阵,道:“您老如是一定要那姑娘,小的们有几句冒犯之言,不得不先说明白。”

    谭家奇心中暗道:“还不知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当下说道:“那位姑娘花名如何称呼?”

    那鸨奴忙说道:“水盈盈,唉!说是她的名字,还不如说是她的人”

    谭家奇接道:“为什么?”

    另一个鸨奴接道:“那个姑娘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和一身白里泛红的肌肤,全身上下,尤似蕴藏了一汛秋水。”

    谭家奇道:“好!在下倒要去见识一下那位水姑娘。”

    左首鸨奴说道:“小的话还未完,那姑娘美是美到极点,但脾气之坏也是坏到极点,她有三不接、一不愿,唉!这些规矩,在咱们这行道理,本来是不该有的,只是这位水姑娘人太美艳了,又是自由之身,也只好随她之意了。”

    谭家奇道:“何谓三不接、一不愿呢?”

    鸨奴应道:“一不愿是她不愿迎客,客人要找她,只有移尊就教。三不接是,不解文墨下学不接,不过弱冠的年岁不接,看不上的不接。”

    谭家奇淡淡一笑道:“在下精通文墨,略解武事,第一项是合格了;经二项更是不成疑难;至于这第三项,那就很难说了。”

    右首那鸨奴笑道:“那第一项规矩,只限一种就行,不懂文事,即得要通牙功,文武两项占一即可,您文武全才,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但水姑娘肯否接见你,小的们还难断方,您老肯答应,那就要屈驾一行,碰碰运气。”

    谭家奇暗暗忖道:“一个妓女,有这许多接客限制,倒是未闻未见的事。”口中说道:“好!有劳带路。”两个鸨奴应声举步,向前行去。

    谭家奇回顾了田文秀一眼,紧随在两个鸨奴身后行去。

    转过了一堵屏风,景物又是一变,只见彩灯缤纷,花林夹道,池沼索回,肃帘垂户,几个红装绿裳的娇艳女子,春风俏步的穿行在两廊青石道上。

    一个鸨奴突然回过头来,低头对谭家奇道:“您老可要见见那小罗成和白玉霜?”

    谭家奇道:“不用了。”

    穿行一重庭院,情景又是一变,一条白石小径,贯穿了一片花林,这地方幽静清雅,不似前院那般的热闹吵杂,几竿翠竹上高吊着白纱宫灯,另有一番清雅之气。

    行完白石小径,到了一座跨院前,这院独成一格,高墙环绕,红门紧闭。

    那当前带路的一个鸨奴,用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内立时传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什么人?”随着那喝问之声,两扇门呀然大开,一个青衣垂辫的少女,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

    那叫门鸨奴笑道:“这位大爷慕名来访水姑娘,有烦碧桃的姑娘通报一声。”

    那青衣少女由头到脚地打量谭家奇一阵,道:“你贵姓?”

    谭家奇暗道:“一个妓女,竟有这样大的架子!”但想到此来用心,志在那镖,只好答道:“在下姓谭,久慕雨花台水姑娘的艳名,行地身怀千金,赶来造访。”

    碧桃道:“我们姑娘虽然操此贱业,但她与众不同,纵然一掷万金,也未必能买她一笑,会见我家姑娘的规矩,你都知道了吗?”

    田文秀生恐谭家奇一怒坏事,赶忙接口说道:“敝东主已然听这两个小哥子变过,敝东主如不愿遵守水姑娘三不接一不愿的规矩,也不会登门求见水姑娘了!”

    碧桃道:“那很好,两位请进来坐吧!”

    谭家奇、田文秀应声进门,两个鸨奴却转身而去。碧桃顺势掩上了木门,带两人到一座客房之中,道:“两位在此厅小坐,我去通报姑娘。”说完,也不待两人答话,转身款步而去。

    碧桃前脚出门,左角处软帘启动,缓步又走出一个青衣姑娘,又辫垂肩,巧笑傅兮,手托玉盘,莲步娜娜地走来,欠身笑道:“小婢杏红,请贵客用茶。”双手奉上茶盘。

    那田文秀扮的仆从,站在谭家奇的座位后面,暗施传音之术,道:“谭兄妈过茶后,别忘了放下赏赐,赐的愈重愈好。”

    谭家奇探手在怀中一摸,摸出了一片金叶,随手丢在茶盘上,取过吉王杯,放置几上,这水盈盈虽然是名货长安城的艳技,会的都是富商巨贾,但像谭家奇这般,对一个女婢都出手如此之重,虽非绝无,亦是不多。

    那红杏望了望金叶子,低声说道:“多谢贵客厚赏。”欠身一礼,悄然退下。

    只听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传了壹为,门帘启动走进来一位蓝衣蓝裙的绝世美人。

    但是见她秋波顾盼,望了谭家奇一眼,突然微微一笑,缓步走了过来道:“请问贵姓?”一撩裙子,就在谭家奇身旁坐了下来。

    谭家奇暗暗赞道:“单以外貌而论,果是倾国倾城,一代尤物。”

    那蓝衣人不闻谭家奇回答,两道目光却一直在她脸上打量,又是柔媚一笑,伸出一双玉掌,纤纤五指,揭开了那玉杯的杯盖,娇声说道:“请大爷用茶。”

    谭家奇端起杯子,说道:“不敢,不敢,在下自己来。”

    只见她一双手莹如美玉,雪白之中,泛起淡红之色,纤长的手指,半屈半伸,手腕间戴一只翡翠玉腕,看上去更是秀致。

    她轻劝放下手中的王杯盖,柔声说道:“妾名水盈盈,请教贵客?”声音如出谷黄营,婉转清脆,动人至极。”

    谭家奇心中一动,忖道:“似此绝色,举世间实不多见。”当下应道:“姑娘人如其名,谭大何有幸得与美人一晤。”

    他虽为那水盈盈美色倾倒,但心中仍然记着那寻镖之事,故意报了一个假名。

    水盈盈道:“谭壮士可是远道而来吗?”

    谭家奇道:“名闻艳名,特地千里来访,快马兼程,风尘未息,就连夜登门求见,幸得未为姑娘拒于千里之外。”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谭爷言重了,薄命女子断肠花,流落风尘卖笑,特承谭爷垂青,贱妾是何幸之至”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接道:“碧桃、红杏,吩咐她们摆酒,替谭爷接风洗尘。”

    谭家奇借机放下手中玉杯,道:“在下在这里先拜领姑娘盛情。”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谭爷不用客气,此地不是迎待佳宾之处,请随处妾到内厅坐吧!请恕贱妾失礼,先走一步带路了!”莲步姗姗,出室而去。

    谭家奇正有些茫然无措之感。回顾了田文秀一眼,正待出言相问,耳际已响起了田文秀传音入密之声,道:“谭兄,跟她走吧!吃过酒之,即刻告辞,留下一笔重礼,此刻此情,谭兄对在下尽管呼喝使唤,不用客气。”

    谭家奇心里暗道:“你虽然这般说法,但我对你呼来唤去,如何能够出口?”

    心中忖思,人却举步随在那水盈盈身后行去。

    绕过一片花畦,又登上五级石阶,进了一小巧雅致的客室,室中四角,垂着四盏流苏宫灯,照得室中一片通明,一张八桌上,佳肴罗列,酒香扑鼻,碧桃、红杏笑面迎面,替那谭家奇安下了座位,田文秀垂目肃立,站在谭家奇的身后。

    水盈盈目光一转,说道:“红杏,你带着小哥吃点东西,谭大爷的仆从,你要善为招待。”

    田文秀急急欠身一礼,道:“多谢姑娘盛情,小人自幼追随谭爷,须臾不离,已食惯冷饭残肴,不敢劳动姑娘费心。”

    水盈盈眼珠儿微微一转,笑道:“今日清形不同,令东主为我佳宾,如何能冷落了他的仆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红杏,快带这位小哥子去。”

    红杏应一声,低声对田文秀道:“咱们姑娘有话和谭大爷说,你留在此地,碍手碍脚,谈话不便,快些跟我走啦!你这样大了,难道还要我牵着你走不成。”

    这红杏虽然不比那水盈盈明艳照人,耀目生花,但生得娇小玲战,甜媚可人,眼看田文秀仍然站着不动,竟然伸出手来,牵起田文秀的手腕拖起就走。

    只见碧桃挽起酒壶,斟满了两人酒杯,悄然退出厅外,顺手带上了两扇房门。

    水盈盈端起面前酒杯,笑道:“谭爷,请先尽杯中酒,贱妾有事请教。”

    她也不管谭家奇喝是不喝,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谭家奇却是听得微微一怔,暗想:“有事请教,四个字用得大有文章。”端起酒杯说道:“久闻水姑娘容如花娇,今日一见更胜闻名。”言罢,放下酒杯,却是不肯饮下。

    水盈盈星目上转,微笑说道:“谭大爷不肯饮酒,可是害怕那酒中有毒吗?”伸出纤手,取去谭家奇面前酒杯,就樱唇一饮而尽。

    谭家奇心中的秘密,被那水盈盈一句话揭穿,心中大为不安,只觉得双领一热,讪讪笑道:“在下不善饮酒,姑娘原谅。”

    水盈盈笑道:“谭爷拘谨得很,不似江湖上豪放英雄,倒似一位知书达礼的世家公子。”

    谭家奇道:“在下很少涉足此等所在,此次因慕姑娘艳名,破例来访”

    水盈妆道:“谭爷以前可曾到过长安城吗?”

    谭家奇道:“匆匆而过,未曾歇脚。”

    水盈盈道:“这么说来,贱妾的小名,居然远播千里之外了!”

    谭家奇心中微微一震,暗道:“我到此之意,想来质询于她,料不到反到被这般盘问起来,谭家奇啊谭家奇,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连一个窑姐,也这般的心存畏惧?”心念一转,胸怀大开,哈哈一笑,道:“吃咱们保镖饭的,都是终日劳碌奔波,所经水旱码头中好玩所在,纵然未曾亲历,亦必有个耳闻,似姑娘这等绝色玉人,在下早已闻名,只是镖局生意忙碌,终日里押镖奔走,无暇寻幽探胜,登门造访,今日押镖过此,特地歇马一日,借机登门前来求见,一偿夙愿。”

    水盈盈娇笑道:“只怕是见面不如闻名,让你谭爷失望。”

    谭家奇道:“尤胜闻名许多,果是艳绝人寰。”

    水盈盈道:“谭爷过奖了”微微一顿,又道:“贱妾的高宾之中,倒有几位是镖局中人,不知谭爷是在哪家镖局之中发献身?”

    谭家奇心中一动暗道:“她这般穷相诘问,不知是何用心?难道食髓知味,还想再捞一镖不成,何不将计就计的先骗她一骗再说。”当下说道:“在下此行保的一趟暗镖。”

    水盈盈奇道:“何谓暗镖?”

    谭家奇暗中观察,只见她脸儿嫩红,翠眉如黛,竟是瞧不出身负武功的样子,心中暗暗纳闷,口中接道:“暗镖大都是珍贵异常之物,明珠古玩,价值连城,而且体小易带,但这种东西却又是江湖中,偷觑之物,看来轻松,但事实上却是较那保送明镖,尤过凶险。”

    水盈盈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谭家奇暗道武林中人,最爱睹气,我何不再激她一下,瞧瞧她的反应,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过,凡是保送暗镖之人,大都是镖局武功高强之人,一般绿林人,对那暗镖虽然喜爱,亦有几分忌惮!”

    水盈盈娇声笑道:“这么说来,谭爷的武功十分高强了。”

    谭家奇道:“好说,好说,兄弟一向是甚得东主爱护。”

    水盈盈笑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谭大爷由何处到此?”

    谭家奇道:“在下由成都而来。”一面暗中观察那水盈盈的神情,只见她的脸色平静,毫无惊愕之感,心中暗想:“如若这趟暗镖之失,当真和此女有关,倒是一个大大的劲敌。”

    只见水盈盈提起酒壶,在自己酒杯中斟满了一杯酒,笑道:“贱妾久闻那成都的盛名,一直未得人川一行,交上谭大爷这般人物,或可以偿贱妾心愿。”

    谭家奇笑道:“姑娘如若真有进川的雅兴,在下倒是极愿护花随行。”

    水盈盈端起一杯酒道:“贱妾这里先领情了。”

    谭家奇端起酒杯,心中暗道:“此女口风奇紧,要想从她口中探出一些什么,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何不尽了杯中之酒,如果酒中有毒,我虽难逃身受毒伤,但却可揭穿她的伪装。”心念一转,竟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难得呀!谭大爷,你不怕酒中有毒吗?”

    谭家奇道:“得姑娘这般美人垂青,死而无憾。”暗中运气,默查内腑情形,竟是毫无异样之感。

    水盈盈道:“好!谭大爷既然放开了胸怀,贱妾极愿舍命奉陪几杯。”

    谭家奇道:“在下力难胜酒,而且酒后无德,还是不喝的好。”

    水盈盈喝了几杯酒,脸色更加娇艳,闻得谭家奇挑逗之言,淡然一笑,道:“可惜贱妾尚是清白之身,不能同君枕席,谭大爷既然提了警告,贱妾也不便再勉强劝酒,撤去酒席,贱妾奉陪谭大爷下盘棋如何?”

    谭家奇找不出一点头绪,心中十分急闷,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好发作出来,但心中又觉出有几点可疑之处,可惜是那样的模糊不清,除非借故变脸,但很难想得出逼问良策。当下摇头说道:

    “在下既已见识过姑娘,心愿已偿,就此告别。”

    水盈盈讶然说道:“此时不过初更,谭大爷不觉走得太早了吗?”

    谭家奇道:“在下押送一趟暗镖,尽是名画古玩,如有遗失,如何向东主交代,此地道上朋友,虽和敝东主都是故旧,但也不便太过大意。”

    水盈盈道:“谭大爷有此重任在身,贱妾也不便强留了。”

    谭家奇霍然站起身子道:“承蒙姑娘酒席款待,谭某是极盛感情!只可惜局中事情繁忙,无暇留此常伴妆台,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探手人怀,摸出了一叠金叶子,随手放在桌上。

    水盈盈目光一扫,估计金叶子约有三十余两,急急说道:“初次见面,谭大爷又是匆匆而去,贱妾如何敢受这等重赐?”

    谭家奇哈哈一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终日里都是在刀口之下生活,说不定在哪一大,遇上了武功高强的绿林大盗,只怕要落得血染黄沙,留下金银,也是无用,姑娘如不嫌少,那就留着用吧!”

    水盈盈道:“谭大爷既如此说,贱妾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这里拜领顾赐了。”说罢,水盈盈深深一福。

    谭家奇心中暗道:“我白白用去数十两黄金,却是一点头绪也未找出,何不借故试试她是否身具武功?”心念一转,借着还礼之际,突然伸出手抓住水盈盈的右手。

    玉掌人握,心中怦然一震,只觉那滑腻的玉手柔软着棉,一阵幽幽香气,迎面扑来,熏人欲醉。水盈盈轻轻一螫柳眉儿,眼角间泛升一股羞喜之色,柔声说道:“谭大爷,太重了,贱妾弱躯,如何能当得谭大爷这股气力。”

    婉转清香,加上那撩人媚态,谭家奇虽然是不喜女色的江湖豪客,但面对这样一位绝世无伦的玉人,亦不禁心旌摇摆,难以自持。水盈盈口中虽然呼疼,但人却不让避,反而缓缓向谭家奇怀中欺来。

    谭家奇一点理智未混,赶忙长吸一口气,压制下内心升起的绮念,手中突然又加了两分力量。只听水盈盈啊哟一声尖叫,道:“谭大爷,痛死我了。”身躯向前一欺,倡人谭家奇的怀中。谭家奇急急松开五指,扶住水盈盈娇躯说:“在下为姑娘秀色所惑,一时间忘其所以,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水盈盈双颊飞红,幽幽说道:“谭大爷好大的气力。”

    谭家奇哈哈一笑,道:“江湖草莽,不解轻怜蜜爱,冒犯了姑娘,还望海涵。”

    水盈盈道:“由来英雄最怜香,谭大爷江湖豪杰,可惜妾身堕落风尘,不足当受大爷惜爱。”

    谭家奇道:“好说,好说,姑娘言重了。”抱拳一礼,接道:“在下就此别过。”

    转身向外行去。

    水盈盈嗤的一笑,叫道:“谭大爷!”

    谭家奇回头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水盈盈笑道:“你那家童还未尽兴,不再等他一会吗?”

    谭家奇心中暗道:“糟糕,几乎把田文秀给忘去了。”口中却笑道:“有劳姑娘吩咐那红杏一声,在下在室外等候。”

    水盈盈愕然说道:“谭爷好像是急着有很重要的事情,连片刻也不能等待。”

    谭家奇道:“在下忽然想到了东主吩咐之重,他对我信任有加,才把这一批珍贵的暗镖交我保送,如若有闪失,岂不是有负东主的厚望,此念一动,有如渴骥奔泉,恨不得立刻赶回客栈中去。”

    对着水盈盈绝世花容,谭家奇已有些按不住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心知如再留恋下去,势必难免为她美色所惑,最上之策,就是尽快离开此地。

    水盈盈轻轻叹息,道:“谭大爷,江湖豪侠,义气当先,贱妾岂敢因私情耽误谭大爷您的大事,如若那暗镖有了失闪,谭大爷怪在贱妾身上,我可担当不起”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叫道:“碧桃、红杏,快把谭大爷的仆从人。”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答道:“来了。”红杏带着田文秀,急步而人。

    谭家奇一抱拳,说:“多谢姑娘款待。”大步向外行去。

    田文秀目光一扫水盈盈,紧随在谭家奇身后向外行去。

    却不料水盈盈抢先一步,抢在田文秀前面,低声说道:“贱妾送谭爷。”

    谭家奇人已出门,回头说道:“不敢劳动姑娘。”

    水盈盈忽然转过娇躯,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凝注在田文秀的脸上,笑道:“小哥子怎样称呼?”

    她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田文秀的去路,田文秀除硬行出室外,无法不答她的问话,只好应道:“小的名字不雅,不劳姑娘多问。”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不要紧,我们主婢,都是堕落风尘的人,什么粗鲁不雅的话全听过,你尽管说吧!”

    田文秀心中暗道:“难道她已看出了我是改装易容不成。”口中说道:“我的名字小球儿。”

    水盈盈道:“小球儿,好圆滑的名字啊!”微微一笑,接道:“小球儿,你可知道我学过相人之术吗?”

    田文秀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水盈盈笑道:“相君之貌,应该是贵为一堡之主,不知何以竞沦作仆从小厮?”

    田文秀道:“小球儿看姑娘之相,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夫人,不知怎的竟沦落风尘,卖笑为生?”两人锋芒相对,这一问一答之间,各极凶酸刻薄。

    水盈盈淡淡一笑道:“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何损它的雅洁?”

    田文秀道:“将相本无种,英雄何论出身低,男儿当自强。”

    身子一侧,疾快由水盈盈身侧穿过,跃人选院,回顾了水盈盈一眼,直追谭家奇身后而去。两人出得了雨花台,已是初更过后。

    谭家奇低声说道:“田兄,我瞧那水盈盈,确实有些可疑。”

    田文秀道:“这一点,目下很难决定,兄弟和桃杏二婢在胡闹之时,亦曾借机探询,但二婢口风很紧,不肯泄漏一句。”

    谭家奇道:“如若那水盈盈当真是武林中人,咱们此行用心,只怕她早已了然。”

    田文秀笑道:“咱们进来之后,她已瞧了出来,有所警觉,兄弟这易容物,为丐帮陇、秦、晋三省总分舵主相赠,但仍然被她瞧了出来,但凭这一双眼睛,已列上乘人物。”

    谭家奇道:“在下曾试过她一次”

    田文秀道:“如何一个试法?”

    谭家奇道:“我装作为她美色所醉,借机试她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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